王凌的脸颊抽了抽,没说话。
王昶接着说道:“若阿兄率部出征,天子必然从关中抽调精锐,确保阿兄有足够的兵力可用。就算那些人不是划归阿兄麾下,阿兄以太尉之尊,又有谁敢不听阿兄的军令?”
王凌倒吸一口凉气,有点牙疼。
王昶的话提醒了他,他的格局太小了,只看到了自己能直接指挥的兵力,却忘了一旦到达并州,他就是当地官爵最高的将领,不管是谁,都要听他的指挥。
包括天子要调过去的邓艾,甚至包括曹羲。
这么一想,他能指挥的军队就太多了。
“那我……再去争取争取,顺便推荐文舒随军。”
王昶沉思片刻。“阿兄刚刚拒绝了天子,再想出征,可能还要想想办法。这样吧,我去见见钟会。”
“他能帮你我?”王凌忍不住嗤了一声。
说实话,当初王昶与钟氏结亲,他就不怎么赞同。
如果王浑要迎娶的是钟毓、钟会的同辈或者子辈,他都可以接受。偏偏王浑迎娶的是钟毓、钟会的孙辈,这就离谱了。这么一来,王昶比钟毓、钟会兄弟还要晚一辈。
“不需要他帮你我,只要他想帮钟氏就行。”王昶淡淡地笑道。
——
一次漫长的会议结束之后,钟会没有走,跟着曹芳进了朝阳殿。
曹芳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答。
刚才议事的时候,钟会一言不发,现在却跟了进来,自然是要秘密进言。
不会又是建议亲征吧?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殿,曹芳脱了外衣,换了一身轻便些的,入了座,这才抬起眼皮,打量了钟会一眼。
“士季有何指教?”
钟会微微一笑。“陛下面前,臣岂敢置喙,只是有一言,不敢不说。”
“什么事这么严重?”
“陛下,建安二十一年,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到邺城觐见武皇帝,随后南匈奴被分为五部,定居太原,至今已经三十五年,从未有过叛变杀将的事。这次突然生事,还联合鲜卑人,杀死了并州刺史,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野性难除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钟会点点头,随即又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匈奴人,斩草除根?”
曹芳有些犹豫。
他的确想将匈奴人斩草除根,但是不现实。
所以他现在只想将匈奴人赶出太原,赶到塞外的草原上去。
“匈奴人是蛮夷,杀了也罢。可若是背后有太原人作祟呢?”
曹芳心中一紧,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士季,你这是哪儿听到的消息?”
“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想当然尔。”钟会笑得更加得意。“但是臣敢说,若这件事背后没有太原人搞鬼,臣绝不相信。”
曹芳深吸一口气,随即又缓缓吐出来,反复三次。
王广的军报很简略,没有提到这种事,他也就没往深处想。
现在经钟会一提醒,他意识到,正是因为王广只字未提,这个可能性更大,大到王广都不敢提。
过了良久,曹芳恢复了平静。“以士季之见,又该如何?”
“臣有上下两策:上策,陛下亲征,顺势查一查太原人与匈奴人的事;下策,委派大将出征,让他们给陛下找个理由,向天下人解释孙礼阵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