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碰过你。”
言下之意,他没小公子阅女丰富,在淫词艳曲这方面可能由于...实践不足,以至于写得不够味儿。
谢清晏闻言扶额,颇感无奈:“输了就输了吧...输了咱还有钱吗?”
见他点头,谢清晏才松了一口气。
老鸨冲楼下众人高喝了几声买定离手,待楼下言语压钱的动静几近于无后,才对三人笑道:“可以开始啦...二位爷可以动笔了,内容要求写‘闺房之乐’。”
这倒是直接将谢清晏排除在外了,似乎打定了她肚子里只有孩子,没有下流词句一般。
幸世邈和小公子都写好了自己的词句,折叠后交给老鸨,再由老鸨交给唱诗的蓝烟。
她身形婀娜纤瘦,语调和她的眼一样柔情似水,念出淫词艳曲来更显勾人:
“已厌交欢怜枕席,相将游戏绕池台。”
这是幸世邈写的,言下之意就是两人对那档子事都已经做得不想做了...
蓝烟声音落下,却没几个人叫好鼓掌,反倒是有人不屑道:
“甚么‘已厌交欢’?这铁定不是杨公子写的,杨公子才不会厌呢。”
“此句是大大的不吉利!阳衰就是阳衰,还给自己找借口!”
“就是就是!他媳妇怀孕弄不了,他就说自己不想弄!”
谢清晏很想看看幸世邈面具下的脸色有多臭——他在齐京被人当神来供,这么多年来谁敢当面对他这样说话?说他其余的也就罢了...可偏偏说的是男人最在乎的阳衰。
虽然粗俗,但也确实戳人心肺...如果不是要输钱,谢清晏倒真的想哈哈大笑,难得见到幸世邈吃瘪。
蓝烟清了清嗓子,念小公子的句子时声音小了些:
“床儿侧,枕儿偏,轻轻挑起小金莲。身子动......一阵昏迷一阵酸。叫声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过关。一时间,半时间,惹得魂魄飞上天。”
这算什么诗?
难怪她念得时候声音小...这谁来了能大声念啊。
然而,楼下骤然爆出了掌声与叫好声,莺声燕语与嬉笑打闹声一时不断:
“妙哉妙哉!作诗还得是杨公子啊!”
“都给你说了该押杨公子!人家那阅历是一般人能有的吗?”
“哎呀...悔不晚矣,本以为带媳妇来嫖的那位会有不同凡响的词句!谁能想到那么雅。”
小公子冷哼一声,不屑地瞟了两人一眼。
“五局三胜,两位要不现在认输?”
小人得志。
谢清晏心想,这小公子也算长得文质彬彬,结果做起诗来如此淫邪,也难怪那姑娘不乐意跟他走。
“你是作诗还是借笔发情?”谢清晏嘲道。
“可别拿道德礼义规矩来框小爷,能赢不就行了?”
老鸨唯恐两边又因口角掐架,对两人笑道:“还有四轮呢,请两位爷动笔吧。”
幸世邈再次动笔,却迟迟不落一字,太过粗俗的淫词艳曲在他看来,是对文词的辱没。
在这种场合,以情色搏得眼球,与妓子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勾起人的欲念,一个靠身子,一个靠文字。
谢清晏见他迟疑,便提醒道:“幸世邈...你写两句没那么脏的,他脏而不雅,我们可以...一半脏一半雅。”
狼毫掠纸,迅疾铺下几行字,好看归好看,可每一笔都写满了不耐烦。
谢清晏知道,幸世邈大概是不想比了。若是正正经经比诗句,他大概是乐意比的,哪怕输了也尽兴。可是比谁的用词更下流...这确实是辱没了他。
两封纸再次被递给蓝烟,她已熟悉了笔记,见是幸世邈的便清声唱道:
“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爱把歌喉当筵逞。遏天边,乱云愁凝。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景。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
谢清晏心想,这轮定然是赢了——如此言辞用字,有雅有俗,岂能不胜?
然而,她竖起耳朵等待的叫好声鼓掌声迟迟不至,反而是一片费解声:
“这...啥意思啊?听不明白啊?”
“跑题了吧?没听出是淫词艳曲啊...”
“对啊......这跟闺房之乐有什么关系?”
寥寥几声夸赞,也被淹没在了质疑声中。
谢清晏错愕——不是说秦淮楼里多文人骚客吗?怎的连她都能听懂的诗句,这些人反而不解其意?
好一群山猪吃不了细糠。
蓝烟接着念小公子的:“良宵夜暖,高把银釭点,雏鸾娇凤乍相见。窄弓弓罗袜儿翻,红馥馥地......我可曾惯?百般撋就十分闪。忍痛处,修眉敛;意就人,娇声战;腕香汗,流粉面。红妆皱也娇娇羞,腰肢困也微微喘。”
话落,楼下叫好声掌声不断。
很明显,这轮又是小公子赢了,他笑得轻狂:“不必比第三轮了吧?您夫君的才气并不如我。”
银子输就输了,可偏偏他贬低幸世邈的话让谢清晏格外不爽。
“你拿下流当才气?试问你可有功名?几甲第几名?”
小公子冷哼一声,不与她在此事在纠缠。
谢清晏抢过纸笔,这一轮她来和小公子比。
幸世邈问道:“你会写诗?”
“不会。但这群人哪里听得懂诗?猪只配吃糠。”
她的确不会写诗...但她看过的话本子众多,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荤段子......
年少时,谢清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跟当女人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