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凌家是武将世家,并不是莽夫,家中不论男女,都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凌婉也不例外,就是阮芷秋所知道的,君子六艺凌婉无一不通,是当时所有贵妇口中的,旁人家的闺女。
沐儿愣怔许久,才讷讷道:“夫人当初嫁给了……那是阮俊辉叫人恶心!是夫人遇人不淑。”
“是啊,母亲她遇人不淑。”阮芷秋笑道,“如此家世身份,如此品貌德行,都能遇人不淑,我呢?说起来,我只是个依靠在外祖家中的孤女呢。”
沐儿忙道:“姑娘,您怎能这么想?”
头上的钗环全都被取下来,沐儿给阮芷秋梳好了头发,挽了简单的发髻,方便她行动。又犹豫要不要给她把厚重的嫁衣脱掉,更换舒服方便的常服。
“脱掉吧,没有外人,又何必在意这样多。”
沐儿懵懵懂懂的,替她把衣服脱下来:“人说不太吉利,今夜是要穿着吉服,您与姑爷便能一生和睦。”
阮芷秋摇头笑道:“可是,我看那普通百姓,大婚的讲究没有这样多,有些贫穷一些的人家,便是连嫁衣都没有,更别提夜间穿着吉服了,可他们往往都能相伴一生不离不弃。反观世家贵族的规矩格外多,真正成婚后幸福快乐的,又有几人呢?”
“是……”沐儿想一想,眼睛亮了,笑盈盈的说,“姑娘说得不错,这最重要的其实是人。若是遇到好人家的儿郎,便没什么后顾之忧,可若是遇到不好的人,不管家世如何,那都是要辛苦的。先夫人便是如此,遇到了不好的人,才会那般可怜。”
“你说对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
阮芷秋道:“若如你这样说,女子成婚完全凭运气,运气好嫁给了好男人就无事,运气不好岂不是太可怜了?”
沐儿懵懂的点头:“奴婢听婆子们说,这女子都是菜籽命,嫁人就像是随风飘,遇到个好男人就好了,遇不到就惨了。这……不都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女人明明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想法。”阮芷秋正色道,“未成亲的时候,她们合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择选一个合适的郎君。而她们的将来,也不该用一场婚姻来决断好坏,若相公是良人,自是皆大欢喜,若所托非人,她们该要做的,明明应当是及时止损,早日脱离那个叫她深陷苦海的地方。”
沐儿有些呆,这些话她是头一次听人说,还是在今日大婚的时候,她很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您……是这是在说,先夫人吗?”
是说母亲凌婉,也是说前世的她自己。
阮芷秋轻笑:“我是告诉你,你的姑娘我,绝不会步母亲后尘,但我的不会,并非是仅仅因三爷是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更是因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与他并肩前行,而不是依附于他。”
沐儿还没说话,听到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三爷,您回来了,如何不进去?”
沐儿大惊失色,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阮芷秋。这……刚刚她们说的话,都被姑爷听了去?她虽然赞同小姐说的东西,但这些很显然,这些话并不适合被三爷听到,回头三爷若因此对姑娘心生不满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