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出列，皮靴踏在青砖上的声音如同阵列曲，又像是战鼓擂动。

“元帝竟宁元年遣昭君，不过三年匈奴便入寇云中；成帝时细君公主尸骨未寒，乌孙便与车师共犯河西！”

大殿突然陷入死寂，此刻李渊的脸色有点难看。

但李靖似乎谁也不在乎，而后继续道：“臣居兵部尚书一职，前段日子整理兵部文书库，发现一则史书中的故事，颇为讽刺，我分享给诸位同僚。”

“建昭三年冬，呼韩邪单于醉酒鞭打宁胡阏氏，汉室使节竟不敢言！敢问诸公，这是和亲还是献媚？”

此话直接打脸。

侍中王珪的象牙笏板“咣当”一声落在桌子上，此刻他不禁渗出冷汗，却仍强撑着开口：“纵然...纵然前朝有失，我朝武德年间...颇有成效...”

“武德七年送去的一名‘公主；，第二年春天就被颉利可汗赏给了他的一位将军康嘉平章，这将军两个月便死了，如此丑事，还被人故意隐瞒住了。”善辩的李长河此刻终于说话了，出口便是王炸。

李世民的铁杆兄弟长孙无忌也支持道：“臣也听闻，曾有突厥使臣在长安西市醉酒狂言，说大唐公主不如胡姬，此事鸿胪寺有记录在案。”

“咳咳咳...”李渊有些激动的咳嗽起来。

他今日的本意是好的，主要是不少大臣来求他，所以他心软了，但今日看来，自己似乎真的老了。

“陛下，你是知道的，贞观元年民部计算，朝廷目前实力不足以威慑...”此刻就连魏征都忍不住搭话。

“所以就要把女子推进火坑？”李世民满面怒意。

“当年平阳公主镇守娘子关，霍邑之战三日不卸甲。如今天下承平，也算是锦衣玉食，不思进取，却要把李唐血脉送给蛮夷蹂躏？”

“朕告诉你们，这江山，从来不是靠女人换来的！以女子为代价，诸君不以为耻吗？”

“今日，我们退一步，明日，我们退一步，终有一日，退无可退，没了底线，国将不国。”

“朕的双腿够硬，朕还有力气。朕不管以前，但今后的大唐，和平不是靠女子和亲，而是靠...”

李世民突然拔天子刀劈向鎏金灯树，寒光过处，青铜灯枝应声而断。

“朕以后想站着。”

断裂的灯枝坠地之声与李世民的声音在大殿久久回荡。

李渊望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恍惚看见当年晋阳起兵时那个纵马踏破敌阵的少年将军。

老皇帝颤抖的手抚过御案上的投票书，轻轻抓起朱笔，在反对和亲的奏章上重重画了个圈。

与此同时，不少大臣内心的血性也被李世民的行为激发起来。

是啊，有时候国家气节底线大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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