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就站许迟迟的身侧,呈一件他就记一件。
左不过都是些天材地宝,南禺宫的库房里这些东西都快堆满了。
许迟迟只当这是走个过场,压根都没怎么在意呈上来的是些什么,直到最后一件东西被绕迎捧着端到她面前来,她才勉强打起了点精神。
一个红木的盒子,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只不过,别的宾客都是转交给侍从让侍从呈上来,绕迎她偏偏要与众不同自己端着就上来了不说,还端她面前,看不见其他贡礼都摆在礼官面前的桌上吗?
事出有异,必定包藏祸心。
许迟迟都乐得搭理她,压根不去接她手里的盒子。
气氛莫名的凝滞,连在一旁奏乐的乐师都放缓了节奏。
僵持良久,礼官吓得冷汗连连忙上前想要替许迟迟接下贡礼缓和局面,可他才靠近就被绕迎含笑一句话给拦住了。
“这是件难得一见的宝玉,所以绕迎才觉得必须要亲手奉上才好。”
她亲手奉上,也就要许迟迟亲自接手。
她是故意的。
当众之下,她笃定许迟迟为了维护面上的和谐必定要有所避让。
只是绕迎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许迟迟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越是逼她她就越是不接茬。
鬼知道她那破盒子上有没有毒,她才不接。
就这么举着呗,累的又不是她。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许迟迟始终不发一言,甚至连个正眼都不给绕迎,低气压持续蔓延,连带着奏乐都慢慢停了下来,整个大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而席间的宾客们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座的都没有傻子,谁也知道这种时候就只能当哑巴看着。
许迟迟久久不接,绕迎再好的耐心被这么耗着也耗尽了,尤其是背后的那些视线打量如成实质,让她觉得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难受。
迫不得已下她只能自己接自己的话道:”这玉成色极好,绕迎先打开让您过过眼。”
她说着就用手慢慢揭开了盒子。
许迟迟原本才因为吃了个果子嘴里发甜想喝点水去去味,恰逢这时候盒子那才开了一点的缝里就飘出一股异味。
和当日她闻到那股紫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味道,都带着一点什么东西腐坏掉了一样的烂臭味。
只是这股味道很淡,如果不是因为绕迎快把那盒子贴她脸上来了的原因,她也不会一下就闻出来了。
当下忙闭气,免得又着了道。
不过许迟迟手上的功夫就快多了,原本要递到嘴边的水杯忽然脱手而去冲着那盒子就砸了过去。
这下把那绕迎手里的盒子打倒在地不说,还顺带泼了她一身水。
溅开的水花迷了绕迎的眼,随着”砰啪”一声响那玉块碎成了两半滚落在地。
“燕阕!”疾言厉色一声喊,绕迎的脸都因为怒火扭曲成了一团。
许迟迟却觉得真有意思。
她要害她,而她没有如愿被她害到,所以她生气了。
气得理直气壮,气得好像真是她对不住她。
绕迎现在是背对着下首坐着的宾客们的,也就是说只有许迟迟才能看见她那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不好意思,手滑了,你没事吧?”
许迟迟看似道歉实则语气都往上飘,每个字的发音都透着挑衅。
她不知道绕迎是怎么敢的,在她的地盘冲着她大呼小叫,但是她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再欣赏这种无聊的表演了。
许迟迟冲一旁的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就颤颤巍巍走过去把那碎玉捡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捡玉的动作好像是让一时间不知道拿许迟迟怎么办的绕迎一个突破口一样,她当即发难:“知道凰主看不上我们晴洲,但是,但是也不能如此羞辱我们啊。”
如泣如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要换了平时许迟迟说不定还陪着她演一演,可现在许迟迟已经能猜到她是有备而来,和伏遐生很可能就是一伙的。
和她多说一个字许迟迟都觉得浪费口水。
手一动就想要守卫直接把绕迎拖下去,只是这时候原本坐在席间跟npc似的闻玉此刻像是看穿了许迟迟的想法一样起了身,先许迟迟一步道:“幼主一时失手,实在失礼,不过我想迎姑娘也不会如此狭隘吧?”
闻玉一出言斡旋,绕迎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这不明摆着袒护燕阕吗?
可闻玉手里握着炽御军,和谁作对也不能和闻玉作对。
到底还没有气昏了头去,绕迎想着反正之前已经得手,就算没有第二次的催化,燕阕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就也就恨恨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