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作品，还轮不到你来评价！”卢西恩说，“也少用你那点浅薄的知识置喙我的艺术！你不配！别忘了，你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可您的艺术，如果是用岛民的健康换来的，”本杰明慢条斯理，且十分自然地加入了进去，“那还能称之为艺术吗？教授，您不是在创造艺术，而是在用食品安全换取一份风味上的虚荣。”

“虚荣？！”教授歇斯底里地咆哮，“你懂什么？嗯？你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科学！那我问你，天然牛奶呢？你就能保证它的百分百纯净？不能吧！因为你心知肚明——奶牛产下的奶，可不是单纯的牛乳，而是蕴含着一整个真实世界的微生物群落——有些有益，有些有害，有的还甚至有微毒性！可人类喝了它成百上千年，请问，人类灭亡了吗？没有对吧？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场与混乱和熵的永恒博弈！真正的健康，不是在温室里获得的豁免权，而是通过战斗获得的免疫力？这位大人，你可曾想过为何岛上的怪病越来越多？正是因为你这种教条主义的官僚，将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完全隔阂的原因！你们不是在保护食品安全，而是在将人类推向一条与真菌共存都不可能的隔绝之路！怎么，你是想让人类变成只能存活在培养皿里的东西吗？！而我的新品，却完美释放了这种‘必要的压力’！那微不足道的、被你们称为‘毒素’的物质，正是对免疫系统必要的、低强度的、持续性的挑衅！我是在引领人类回归正途！我是在为全人类创造一个拥有更强体魄的未来！与你们相比，我简直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迪克大怒道，“马格努斯大人之所以还能留着你，完全是因为看上了你的才能！但你如果恃才傲物、肆无忌惮，将公会的实验室变成你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那你就别干了，那你就别干了！公会要的是效益，而不是他妈的人类的进化！”

“这是卡比诺大人批给我的实验室！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份永续合同！你，还有马格努斯，根本没权力让我走！”卢西恩指向对方的面罩，“该走的是你们，该走的是你们这些只会用阴谋诡计夺取他人家产的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安努什那个叛徒，就是被你们收买的！所谓的‘密胺’事件，也是你们一手炮制的！密胺这种最低级的合成物，我根本不屑于用！”接着，他又指向本杰明，“还有你们，你们和他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你们迟早会受天罚的！”他又指向西奥比，“还有这个什么不懂的废物！如果不是你们的威逼利诱，我会让他靠近我的实验室半步？告诉你，不能够，绝不能够！想成为我的助手，最起码也得是源大的学生才行！他是个什么狗东西？嗯？他算个什么狗东西？”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

记者们被拦在了外面。

雷滋看得出来，自从回到会议室后，本杰明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了。迪克则在一旁亲自伺候他喝茶。雷滋隔着玻璃门，听闻着里面的一切。

“大人，那货就是个疯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马格努斯大人早看他不爽了，也早想开掉他了……大人，你也看见了，他把那里整得乱七八糟的，我们也一直想整改来的……实验室，他他妈放圣像和耶稣做什么？这货脑子有泡啊，大人。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汇报给马格努斯大人，相关的惩罚，他铁定是跑不了的。大人，请尝尝这个，这是刚下来的新茶，口感相当不错。”

“嗯，是不错。”本杰明放下杯子的声音响起，“哼，源大的人，天然就有一种独特的傲慢，哼，真不知道他们狂什么劲。对，没错，他们是不归我们管理，可这是有前提的——他们做为源大的教授、老师，我们是没权限管理，可他们要是做为岛民，还不是要遵守岛办公厅的规定？呵呵，没有礼貌就算了，居然还这也瞧不起，那也瞧不起。呵呵，我也是工科出身的好吧？可他居然说我不懂。我怎么不懂？试验，我也是做过的好吧？我最讨厌接触这种只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总认为自己是能够做出一番大事的存在，可实际上呢，还不是被历史洪流冲进垃圾堆里的失败者而已？呵，口气还大得不行，还为了人类的未来，呵呵，就凭他是吗？他真是太自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