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白霸望着远处的戈壁,那里的雪已经化了,露出暗红色的沙土,像凝固的血,“若黄巾军攻不破此城,这些粮草自然用得上;若……”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亲卫的肩膀,“去吧,这事只有你我知道。”
三日后,乌垒城的防御工事终于完工。三重壕沟如三道银色的锁链,将城池牢牢锁住,波斯战车的阴影投射在冰面上,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城头的弩手换了第三拨,炭火盆里的火越烧越旺,烟柱直插云霄,在蓝天下格外醒目。
白霸再次登上箭楼时,正看见一名龟兹士兵把冻得发僵的手伸进怀里取暖。那士兵的甲胄上结着冰碴,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死死攥着刀柄。白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从袖中掏出一块羊皮,那是他偷偷抄写的黄巾军檄文,上面 “降者免死” 四个字被他的指甲抠出了深深的印痕。
“王上!” 探马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骑士从戈壁尽头狂奔而来,马背上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黄巾军先锋已过轮台,距乌垒不足百里!”
白霸的手指猛地攥紧,羊皮在掌心揉成一团。他望向东方,那里的天际线与戈壁交融在一起,隐约可见扬起的沙尘 —— 那是黄巾军骑兵踏起的烟尘,像一条黄色的巨龙,正缓缓向乌垒城逼近。
“击鼓!” 白霸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所有人都各就各位!”
城头的战鼓轰然响起,声浪在山谷间回荡。龟兹长刀手将刀鞘砸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声响;焉耆轻骑兵勒转马头,铜铃的声音变得急促;温宿弩手搭箭上弦,箭尖对准了东方的沙尘;北匈奴的骑兵则在壕沟后拉紧了弓弦,狼皮帽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白霸的目光掠过联军的阵列,最后落在城西佛塔的方向。那里的粮草已经藏好,地宫的石门也上了锁。他突然想起密室里的那半樽血酒,此刻或许正安静地躺在铜匣中,等待着某种未知的命运。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白霸裹紧了身上的貂裘,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沙尘,喃喃道:“这乌垒城,究竟是屏障,还是坟墓?”
战鼓声中,乌垒城的阴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只巨大的蝎子,伏在丝路的咽喉处,等待着与即将到来的黄巾军,进行一场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