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种种谋划,都因此烟消云散。
又过半月,女信徒搬出了这间屋子,搬去了单人宿舍,她们有了工作,虽然还只是学徒,但学徒也只是工钱少了一些,宿舍是能分的,食堂也能去,她们又过惯了苦日子,很能干活,也格外节俭,从不和工友们一块进城花销。
但药师奴一直没能等到自己的工作。
她偶尔会去问女吏,但女吏们只是说:“你……你另有安排,安心等着就是。”
她又升起了一点希望。
或许、或许阮地还是看重她的,只是要考验她,要看清她的心性,这才会对她予以重任。
那她这些日子表现的怎么样?还好吗?她没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来吧?!
又半月过去,药师奴仍旧没有工作,信徒们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他们有了工作,有了工友,甚至在厂子里还交到了朋友,也不再那样极度节俭,在休假的时候甚至会进城玩耍。
只有药师奴。
她似乎被抛弃了,明明是她选择了这条路,可走到现在,她却失去了一切。
直到有一夜,那年轻的契丹姑娘敲响了她的房门。
药师奴忍着激动雀跃,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她不肯表现得太热切,但抬高的眉毛,不由上翘的嘴角,都标明了她此时的心绪。
年轻的契丹姑娘自然也发现了。
“不必客气。”姑娘有张喜气的圆脸,厚耳垂,鼻子稍塌,她十分的自来熟,仿佛并不觉得自己是来做客的,进了屋子便坐到椅子上,“上回见你时我不曾说,我姓曾,叫曾成才。”
药师奴一愣:“你这是汉名?”
姑娘:“是呀,我爹娘来的早,叫我自幼在钱阳长大,虽说有契丹名,不过叫的人不多。”
药师奴:“为何不姓萧?”
曾成才乐道:“自然是我家里改了姓。”
至于为什么改姓曾,她倒没有说。
药师奴试探性地问:“可是阮姐来了钱阳?”
曾成才摇头:“阮姐公务繁忙,钱阳毕竟只是个县,平日里阮姐是不怎么来的。”
“那……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药师奴平静的看着她。
曾成才笑道:“我看你的模样,应当与我一般大?”
两人互叙年齿,竟然确实是同一年生人。
“虽说一般大,但你比我强许多,我在钱阳不似你在龙化,能做出一番事业。”曾成才叹道,“你是立了功的。”
药师奴低着头:“便是立了功又如何?在这儿空耗岁月。”
“哈哈哈哈哈!”曾成才大笑,“你才多大?说什么空耗岁月,不过月余而已。”
“上头对你没安排,那也不奇怪。”
药师奴忙问:“为何?”
曾成才:“你可知道如今咱们这边的女吏都学了多少东西?以前上过扫盲班便能考,如今怎么也得中学毕业,再没有识得字就能考得了,而你……恐怕只是学了字罢!这有什么用?若用了你,官府怎么跟待考的学生们交代?如今女吏可不那么缺了,一个空缺可有几十人等着补。”
虽然仍有疑虑,但药师奴却有些信了。
“既然如此,你何为不考?”药师奴问。
曾成才:“我家里有产业,来做这个不过是找个事做,好叫爹娘安心,将来我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我看你不是个甘于进厂干活,有壮志的人,若你情愿,不如去读书吧?”曾成才,“早上读书,下午去干活,半工半读,等读完了中学,怎会没有前途?”
药师奴:“……那不知道要多少年。”
曾成才眨眨眼:“你是立过功的,你可还记得?”
药师奴愣了愣。
这是不是在告诉她,阮地的学校会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可……这会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