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滔天的怨念化作实质的音波,冲击着所有人的护体神光,试图钻入他们的识海,污染那无瑕的神魂。
“吼——!”
为首的戾魂发出震荡神魂的咆哮,它挥舞着由纯粹死气凝聚的巨爪,撕裂虚空,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绝对寒意,朝着众人狠狠拍下。
这一击,承载着整个古战场积累万古的恶意!
“走!”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短促而急切的低喝,如同惊雷般在尚处于震撼中的所有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此刻都像是被火烧了尾巴,各展神通,化作无数道流光,仓皇逃离这片正在苏醒的绝凶之地。
原本因墨尘破境而短暂成为天地中心的古战场,此刻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溃逃。
如此规模的戾魂……哪怕是万年前,也闻所未闻过。
他们知晓,如此诡异而又恐怖的一幕,定然与墨尘先前破境有关。
不过此时的他们,无暇他顾。
不过瞬息之间。
最后一道撕裂空间遁走的流光也湮灭在天际,诸天骄连同他们的气息、法宝辉光,乃至那一丝不甘与惊惧,都彻底消失在死寂的边际。
喧嚣与仓惶,如潮水般退去。
冥北曜,苏木秋等人,亦在戾魂的汹涌之下,不见踪影。
天地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杂音,只剩下最原始、最暴烈的两种存在在无声地对峙。
一边,是自万古尸骸中复苏,汇聚了无尽死气与戾气的恐怖魂潮,它们扭曲翻滚,如同遮蔽天日的污浊墨海,无数怨毒的面孔在其中沉浮、尖啸。
而另一边,唯他一人。
玄袍在弥漫的死气中微微拂动,身姿挺拔如孤峰,立于这片曾埋葬了无数神魔的辽阔坟场之上。
先前诸天骄的汇聚与逃离,未曾让他侧目半分,那双刚刚蕴生出法则生灭之景的眼眸,此刻平静地倒映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无边恶意。
他刚刚踏足神君之境,周身流转的湛然清光与这片天地的污秽死寂,形成了最为极端的对比。
他似是此间唯一的“生”,也是唯一的“变数”。
没有援手,没有退路,亦无需援手,无需退路。
那新生的、尚带着天地祝福余温的神君气息,在这片只有死亡与怨恨的疆域里,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灯塔,清晰,耀眼,且……孤独。
但他脸上,并无半分波澜。
仿佛天地倾覆,万鬼噬身,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道途之上,一片亟待踏平的荆棘。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迎敌,而是感受着指尖流淌的、全新的力量,感受着自身意志与天地法则那水乳交融般的联系。
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此一步。
周身清光大盛,如旭日东升,驱散阴霾,独对幽冥。
“来吧。”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万千戾魂的咆哮,在这空阔的死寂战场上回荡。
“以此战,为我神君之位……献祭。”
“也让我看看,如今的我……达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