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没见到兀术呢，还有内城、皇城没破呢。”

“破内城不急一时，不过咱们现在该先去会会这位完颜宗贤了。”

说话的功夫赵斌和岳飞两人并肩行在吊桥之上，而这时那边黄龙府内牛皋正在大骂董家兄弟，听着牛皋骂人的言语，赵斌和岳飞两人对视一眼，继而缓缓摇头，赵斌更是笑道：“这厮啊，兵书战策这些年没见长进多少，为人处世却是愈发圆滑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牛皋这厮，胸无大志，只晓得一个忠字，一个义字，有时候为了情义，对些俗物杂事反倒是要大方不少，毕竟我等军营汉子，行军时没床都能安睡，现在又何苦去争日后屋舍多三间，还是少三间呢。”

却原来，牛皋刚才那番话，能瞒得过身后的骑卒，却瞒不过这贤爷明帅。

今日攻破黄龙那是何等大事，岂是平常攻城之战所能比拟，往常攻城那先登之人便算一功，可今日攻黄龙别说是先登了，但凡占个先字，那都是功劳簿上列前茅，史书上头写清名。

先登城头是功，先斩金将也是功，先入黄龙是功，先开城门亦是功，远了不说，就拿这南城门来说，第一扇朱雀门开，功劳肯定是折彦质的了，可是剩下三个门谁先打开，谁先得功，这一点牛皋清楚，董先、董芳也清楚，可是同样一个功劳对不同人的意义却不同。

对折彦质来说，入水门、破杀厅，炸开朱雀门，是这位将门之后对自己最好的证明，是日后立在朝堂之上，议论升迁之时，最大的底气，是为了那一句，因功得封，而非是蒙祖荫入朝。

对董先、董芳来说，那是品级台上多行一步，日后统军多领一支人马，穿官袍时多废些金丝银线，因此入城后自然急急圈马四散而去。

但要是对牛皋来说，行到今天这一步，眼前剩下的位置就是有数的那几个了，谁坐哪个位置，大家心中也都有数了，因此今日一战多一份功劳，日后无非也就是多些金银，无非是府院宅邸能多三间房罢了，如此一来，那他又何必去争。

只是他不争，手下的兵卒自己日后也能关照，也能再寻机会补偿，可是这战场之上，牛皋总不能扯着嗓子喊，“老子不缺功，老子不争功，你们快跑，我不和你们抢。”

同时，牛皋此举也是各军主帅心中所想，行到今天岳飞能看着黄龙府破便是心满意足，韩世忠身为国丈，地位自不用说，高宠武勋显赫，西北从龙更不用说，章启旸名门之后，奉令而行，保全军兵更不必提，因此今日一战这四位大帅都是坐镇中军，而麾下众将却是各个奋勇。

岳飞方才说牛皋之话，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赵斌看着牛皋，听着岳飞所言，抬手笑点道：“你们啊，说的好像我能亏待谁了一样，走走走，你们都不争这先功，我倒争一个，完颜宗贤好大一颗人头，一个个倒是谦让起来了。”

赵斌笑骂着双脚磕镫，由马道登上黄龙府城墙，也就这一会功夫，杨再兴、张宪、余化龙、罗延庆、岳雷、高林六人已然杀到城楼周围，只是这六人也和牛皋一般心思，都围在楼外没有急于杀入其中，急于去夺那完颜宗贤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