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是真武之境——你不行,谁行?
伸手拍了拍易年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椅子都吱呀作响:
知道吗?你小子从出青山那天起,就没跟同龄人较量过…
青光在桌面上流淌,逐渐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西岭长老暗中截杀,冰封了整个山谷。
佛门八位高僧围攻,每个都是身怀神通之人。
雨天的圣山,一蓝一红两柄剑,便敢面对整个天下。
异人七王同在,却被少年压的怒火中烧。
化龙池前,一人一剑杀的妖族不敢上前…
……
看看这些老怪物…
老骗子的指尖划过这些影像,哪个不是活成了精的老王八?可你呢?
他忽然揪住易年的耳朵,像教训孩童般晃了晃:
二十四岁就把他们挨个揍了个遍!
不远处的七夏噗嗤笑出声来,又连忙捂住嘴。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老骗子松开手,重新瘫回椅子里,像个得意的老顽童: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赢了,把世界变成想要的模样…
忽然做了个夸张的抹脖子动作:可他们能活过你吗?
易年愣住了。
姜家老祖再能苟,残魂撑死了再熬三百年,异人靠夺舍续命,迟早遭反噬,至于那些妖族老不死…
老骗子掰着手指数道,也活不过你…
他忽然凑近,酒气喷在易年脸上:
而你小子,二十四岁的真武,起码还能活个千八百年!
不远处的七夏再也忍不住,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她歪着头想象那个画面。
若干年后,白发苍苍的易年坐在废墟上,周围全是敌人的墓碑。
到时候啊…
老骗子挥舞着枯瘦的手臂,你想把世界捏成圆的扁的,还不是随你高兴?
笑着笑着,老骗子的表情突然凝固。
他盯着易年的眼睛,声音罕见地低沉下来:
不过这也可能是最残酷的惩罚。
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看着同龄人一个个离去,仇敌化作黄土,连挚爱都留不住…
老骗子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易年心上。
长生,从来不是恩赐…
七夏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还留着青春的温热。
老骗子突然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不过嘛——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
那是几百年后的事了…
青光再次浮现,这次显现的是青山镇的景象。
新建的学堂里,孩童们摇头晃脑地念着人之初。
集市上,妖族商人正与人族讨价还价。
田野间,春耕的农人直起腰擦汗,身后跟着几只帮忙的犬妖…
易年看着,有些愣。
这画面,是老骗子的希望。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
老骗子戳了戳易年的额头,先把这些老不死的收拾服帖了…
忽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说你是答案吗?
不等回答,老人又自问自答:
因为只有你这样的愣头青,才敢掀翻这盘下了千年的烂棋!
炉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青石地面上,转瞬熄灭。
老骗子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枯瘦的手指像老树的根须,蜷曲在粗布衣袖中。
鼻尖冻得发红,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又缓缓消散。
易年瞧见,起身往铜炉里添了几块松木。
干燥的木柴遇火即燃,橘红的火舌舔舐着炉壁,将屋子烘得暖了几分。
这天…真冷啊。
老骗子眯着眼,声音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易年望向窗外。
早春时节,本该是冰雪消融、草木萌发的日子,可眼下却依旧寒风刺骨。
远处的山峦被积雪覆盖,像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沉默地横亘在夜色中。
这天气…和姜家有没有关系?
易年忽然问道。
老骗子闻言,咧了咧嘴,缺了门牙的牙床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滑稽:
要是姜家有这本事,还用躲在暗处谋划千年?
搓了搓手,指节发出咔吧的声响:
他们要有操控天象的能耐,早就大摇大摆地杀回来了,何必费这些周折?
易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
是啊,这只是一场天灾。
一场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却又让人无力抗衡的天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