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动一寸,全身的伤口就发出抗议般的刺痛。
后背的剑伤火辣辣的,心口的淤青让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最严重的是肩胛的贯穿伤,稍一用力就有种骨头错位的错觉。
可她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从易年怀中退出。
动作慢得像是怕惊动一场易碎的梦。
当她的手臂终于脱离易年怀抱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不能停。
七夏撑着手臂,慢慢跪坐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石壁喘息片刻。
洞内的寒气渗入骨髓,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火堆快要熄灭了。
七夏拖着伤腿,一点点挪到柴堆旁。
每走一步,小腿的伤口就撕裂一分,鲜血顺着脚踝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添柴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拿起最细的树枝。
她索性跪坐下来,用双手捧起柴火,小心翼翼地架在将熄的炭火上。
轰——
火星迸溅,新添的干柴终于燃起。
跃动的火光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也照亮了角落里那个染血的竹篓。
七夏的眼睛一亮。
竹篓里的东西所剩无几。
几卷干净的纱布,半瓶金疮药,三根银针,还有一小包晒干的药草。
她认得这些。
白芨止血,当归活血,那包淡黄色的应该是镇痛的延胡索…
全是易年平日随身携带的药材。
七夏的指尖抚过这些熟悉的物件,恍惚间似乎看到易年重伤之下仍坚持分类整理的样子。
他一定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把最后一点药物留给了她。
这次换我来…
她抹去眼角的湿润,取出银针在火上消毒。
易年的肋伤必须重新固定,腿上的夹板也要调整,还有那些渗血的绷带…
洞外的天色渐渐亮起,一缕晨光穿过岩缝,恰好落在易年脸上。
七夏回头望去,只见光影中的少年依旧沉睡,而她的影子,正温柔地笼罩在他身上。
青山之外,天地一片死寂。
幽泉的肆虐与空间通道的崩塌,将方圆百里的天地元力吞噬殆尽。
原本灵气氤氲的山林,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风雪虽停,但空气中再没有往日修行者熟悉的灵韵流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空荡。
山洞内,火堆的光芒成了唯一的热源。
七夏靠在石壁上,静静望着洞外灰蒙蒙的天色。
没有元力补充,她的伤势恢复得极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隐的刺痛。
但她顾不上自己,因为此时易年的情况更糟。
他仍在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唇边干裂出血痕,额头却滚烫得吓人。
七夏拿回工具,拖着身子,一点点挪到易年身边。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他的沉睡。
可即便如此,肋骨的伤还是让她疼得眼前发黑。
她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指解开易年肋间的绷带。
伤口果然又渗血了,纱布黏在皮肉上,轻轻一扯就会带出血丝。
忍一忍......
她低声说着,尽管知道他听不见。
这一幕,似乎就在之前发生。
蘸着温水的布巾轻轻擦拭伤口边缘,将干涸的血迹化开。
易年在昏睡中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七夏的动作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清理。
换药、包扎、喂水…
这些平日里简单的动作,此刻却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当做完这一切时,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眼前一阵阵发黑。
但她还不能休息。
竹篓里的药材所剩不多,必须精打细算。
她强撑着将剩下的白芨和当归分类,又用石块碾成粉末,混着温水调成药膏。
再撑一会儿…
她对自己说,可身体终究到了极限。
在给易年额头上换上最后一块湿布后,七夏再也支撑不住,靠着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上,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易年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滚烫,可手脚却冰凉得可怕。
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风寒…?
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上一次还是当初被安土王的破败之力封了修为那次。
谁能想到,堂堂真武强者,如今竟会像凡人一样病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