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比白炽灯下的无影光更冷冽锐利,似乎要将这年多来的纵容、以及所承受的伤痛,都凝结成一道无法穿透的冰墙。“就当我们从来没收养过林岚。”
轱辘声渐远,碾过地砖缝隙的颤音,像把剪刀 “咔嚓” 剪断谢雪的最后一丝侥幸。
她别过脸,那些用 “骨肉亲情” 裱糊的裂痕,拿 “阖家团圆” 粉饰的疮疤,此刻在倒影里原形毕露: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林学东后背狰狞的刀疤,他和刘思思情路上的跌宕起伏,那个被迫分离的孩子,还有 B 超单上两个永远停在胚胎期的心跳......
全都是她冥顽不灵下结出的恶果。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谢雪死死咬住下唇。
原来她对林岚的 “心软”,不过是用钝刀一次次剜着亲人的血肉;那些自以为是的 “周全”,早把家酿成了相互折磨的刑场。
“是妈错了......” 呜咽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破碎的叹息。
秋风裹着清晨的寒意砸在林岚脸上,她跌跪在别墅区大理石台阶上,羊绒大衣沾满了尘土。
几名彪悍保安横在身前,将她与那辆锃亮的宾利隔绝成两个世界。“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雪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身上的名贵昵毛大衣,珍珠纽扣泛着冷光。“王婶,给致远把围巾裹紧些。”
看着王婶抱着小致远坐进后座,她才施舍般留了一丝余光扫向被保镖隔在数米外,头发被风打乱了的林岚。
抿唇,漠然道 : “岚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好自为之。”
林岚千万都没有想到,连对她还有一丝恻隐的谢雪也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疏离,如此冷漠。
她膝下的大理石台阶沁着寒气,将哭腔冻得发颤:“妈!致远是我的孩子,求求你,就当看在骨肉血脉的份上……”
“孩子?” 谢雪侧头,眼底嘲讽,“你设计给思思下毒,唆使曾梓言开车撞她时,怎么不想想她肚子里也有孩子?你捅阿东刀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他的母亲?”
林岚如遭雷击,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我那时鬼迷心窍!我已经在赎罪了!” 她抬起手,啪啪的扇自己耳光,“我不是人! 我不该恩将仇报……”
“赎罪?” 谢雪冷笑,从爱马仕包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甩在台阶上。
纸页被风掀起,在林岚眼前翻出刺目的数字。
“这3000万,就当是你生下致远的抚恤金。可从今天起,你和林家,和致远,再没有半点关系!”
“不!” 林岚尖叫着要起身扑向宾利,却被保安粗暴地拽住胳膊。
她望着谢雪即将阖上的车门,声音撕裂成碎片 : “妈!当年你从孤儿院带我回来,说过只要我叫你妈妈,就会护我一辈子!”
谢雪猛地回头,嘴角扯出一抹淬了冰的讽刺。
当年她砸出三千万支票拍在刘思思面前,从威逼到利诱,把能使的手段都磨成了针,偏生扎不透那个女人的心。
人家照样攥紧林学东的手,而自己的儿子也是对她坚定如一,两人几经磨难都拆不散,一起熬过甘苦。
可现在?
望着崩溃绝望的林岚,谢雪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她似乎只有这一招了。
“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妈,别! 求求你,别不管我啊——”
宾利缓缓启动,贴满防爆膜的车窗拖拽着所有人的心。
林岚凄厉的哭声,甚至伸出的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都无法留得住车里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