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高高扬起,凝在半空中,刘思思的眼眶烧得通红。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眉骨处的疤痕刺痛了她的心,是那场雨夜车战中掩护她时留下的印记。
视线往下,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那天为她挡刀的画面猛地闪现。
刘思思咬着唇,指甲几乎要将指腹掐出血珠。
她暗骂自己还是舍不得。
满腔愤懑无处宣泄,她转而一脚踹向林学东小腿。
“嗯!” 闷哼声却从身侧传来。
谢展明闻声色变,整个人绷成一张满弦的弓,仿佛这一脚是结结实实的踹在了他腿上。
而林学东只是抿着唇,苍白的嘴角扯出冷笑,后背滚落的汗珠却顺着背脊没入裤腰。
“找死!”
李松泽眼底寒光乍现,他将人从谢展明怀中拽了出来,继而还回一拳。
砰!
嘭!
随着两声闷响,两个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
垫了个背的谢展明被摔得目眦欲裂。
不同于他嘴里骂骂咧咧,林学东只是死死咬着牙,喉间腥甜翻涌,却始终没吭一声。
他垂着头,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在地上躺成一道倔强的剪影。
刘思思望着满地狼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这个曾说要与她相濡以沫的男人,今晚所吐出的每字每句比碎钻还扎心。
失望凝成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喉间发紧,用力攥住李松泽西装的袖子:“李大哥,我们走。”
话音未落,她就踉跄着转身,发梢扫落的一滴泪,无声地砸在林学东脚边。
细小的水痕化在冰冷地面上,终究泛不起半分涟漪。
然而,她却瞧不见身后有双赤红的眸子,里面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决堤而出。
心痛得无法呼吸!
林学东死死地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的轮廓刻进骨子里。
低跟鞋的每一声回响,都带着蚀骨的痛;
每一步远离,都像是在他心上剜下一块肉。
直到包厢木门重重合上,同时将林学东瞳孔里最后那点光碾碎。
“难受了吧。”
谢展明蹲下身,伸手要扶,却被林学东挥开。
他痛苦地绻缩在地上,摊开的手背被碎钻咯得生痛,连带背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哥,对不起,对不起......”
林岚走过来,跌跪在林学东身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林学东抽搐的肩头。
她嘴里不停道歉,颤抖的手指慌乱捡拾满地的碎钻。“都是我的错,我去找思思解释一切,我,我去自首......”
林学东突然笑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进嘴角。声音浸泡在咸涩中,每一声都像生锈的齿轮在冰面上艰难碾过,刺耳又破碎:“你敢? 我就杀了你!”
说着,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猛地扑向茶几。
枯瘦的手臂狠狠一扫,酒瓶、酒杯瞬间腾空而起,接连“哐当”几声,在地上炸开成无数晶亮的碎片。
玻璃炸裂的脆响与他压抑的呜咽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包厢里来回撞击,震得人耳膜生疼。
谢展明默默叹了口气,转身从储藏室推出轮椅。
他朝林岚投去一记复杂的眼神,语气里满是无奈:“到了这个节骨眼,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林岚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满心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当阿肖匆匆赶回包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平日里雷厉风行、意气风发的林大总裁,此刻却像个被抽走灵魂的布偶,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谢展明的怀里。
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他颤抖的肩头传出,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每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