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明白贾张氏的性子，这种人就怕你不接招，她越是咬你，你越不反应，她就越疯。而他赵爱民，从来不是躲的人。他要让她知道，想斗，就斗到底，别玩些小打小闹。他心头已有主意，只待时机一到，他要让这贾张氏，自己打自己的脸——响亮，还不带缓冲的那种。

夜色悄然压在院墙之上，天边那一轮月仿佛也被贾张氏的胡搅蛮缠弄得心烦气躁，只露出一半灰蒙的脸躲进云堆里。四合院里的空气像是被拉紧的绳索，每一户门后的气息都在忍着、憋着，唯恐被贾张氏下一次发难的火星点燃。

赵爱民坐在炕沿，手边摆着一壶还温着的水，炕桌上躺着几张旧报纸，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手里拿着那盏陶瓷茶杯，指节轻叩杯沿，声音单调却像是在催促什么。他不是个喜欢无事瞎琢磨的人，但今晚，心里这团气还真就搁不下。

他心里清楚得很，贾张氏不是简单的吵闹，她那一套装疯卖傻的嘴脸下，藏着的可是一肚子的算盘和怨气。她年纪虽老，可打算盘的心眼却比街口那对专管收破烂的小夫妻还细致。瓜子那事儿，她八成也是故意找茬。她不是真的在乎那几块钱的零嘴，她在乎的是一个可以指着赵爱民鼻子骂的理由。

“她是真想蹭我热度，还是觉着我好欺负？”赵爱民嘴角冷冷一抽，眼神落在院墙那一角暗影中，仿佛能透过砖缝看见贾张氏那张揪巴着的脸。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穿过夜风，从远处悄悄靠近院心。赵爱民眉头轻蹙，目光转向窗外。他没动，耳朵却紧紧捕捉着那步伐的节奏。太熟了，是贾张氏，她的脚步声带着拖沓和沉重，还伴着轻轻的咳嗽声，像是嘴里含着什么咒骂，又怕吵醒人似的。

他没开门，只推了下窗栓，让窗板轻轻开了一道缝。果不其然，贾张氏那佝偻的身影正站在他家窗下，拎着一个小布袋，像是想干什么，又迟迟不敢动手。

“你又想干啥？”赵爱民低声道，语气不咸不淡，却足够把她吓得一个哆嗦。

“谁说我想干啥？”贾张氏抬起头，一脸委屈地嚷嚷着，声音却压得极低，“我不过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偷了我瓜子。你不是说清白嘛？我倒要看看你这屋子里有没有我那袋子的影儿。”

“你当这是你家炕头？想进就进？”赵爱民把窗板推开，整张脸露了出来，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贾张氏被他这一盯，顿时气短了几分，但嘴上却不甘示弱：“哼，你要是真心没偷你怕什么？让我进去看看也好证明你的清白不是？”

“你要是进去发现啥都没，是不是就得在院子里当众磕三个头，喊我一声冤枉了你赵大爷？”赵爱民声音一冷，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

贾张氏一噎，抬头张嘴，却发现自己被套了话，脸一红，怒哼了一声：“你别太嚣张！我是当长辈的，你这小辈对我说话都不客气，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