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待要如往常一般,伸手去握陆锦澜的手,却又忽然想起他们现在是在汀兰居,薛氏的居住。而且说不定现在薛氏就正隔窗看着他们两个呢......
虽然周舜钦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在薛氏面前去牵陆锦澜的手的,但是他却知道陆锦澜是肯定会害羞的。于是他刚刚伸出的手立刻就又缩了回来,转而开始笑着对陆锦澜说道:“既如此,那姑奶奶,就请您头前带路,领我这个新姑爷去喝茶,吃糕点罢。”
陆锦澜听了这话,面上不由的就是微微的一红。
这个人可真是!她刚刚说那话确实是存了几分调侃他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现在不但调侃回来了,还加倍了呢。
什么姑奶奶,新姑爷的。他倒是个厚脸皮的,竟然自称自己为新姑爷!
陆锦澜心里当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就觉得这个人怎么在有些时候就跟个小孩儿一样的呢。
最后她到底还是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不过笑过了之后,她倒是果真转过身,就头前带路,领着周舜钦进了屋。
明间正面的黄花梨木罗汉床上这会儿正坐着薛氏。
虽然薛氏刚刚在私底下才刚刚告诫过陆锦澜,万不可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周舜钦的身上,让她无论如何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住几分清醒,好好的爱自己。因为虽然是丈夫,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现在面上对你的好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又或者他纵然现在对你这样的好,但往后是不是就会变了心呢。但是现在,当薛氏看到周舜钦的时候,却还是笑着,温和的叫了一声舜钦,客气的同他说着:“你怎么不到屋子里来坐着喝茶,却站在院子里面?可是我屋里的这些丫鬟惫懒,没有好好的招待你?”
说着,就嗔着白檀,和绿檀,问她们两个是怎么当差的。
自然这些都只是面上做做样子罢了。实则她怎么不知道周舜钦自打进了院门之后就一直待在院子里面呢?先前她和陆锦澜坐在临窗木炕上说话的时候,为防止周舜钦会听到她们母女两个说的话,她中间还曾悄悄的转过头,看周舜钦在院子里面做什么呢。
周舜钦虽然不知道薛氏对陆锦澜说的那些话,但他在官场浸润多年,如何听不出来薛氏说的这些话只是些客套话罢了?
不过这位可是陆锦澜的母亲,他的岳母大人,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敢得罪的。
于是就赶忙笑着说道:“母亲息怒!并非母亲屋里的丫鬟招待不周,而是我看院子里的花木长的好,故而一时就看住了。忘了要先进屋跟母亲请安问好的,反倒这会儿澜儿去叫了我,我才过来跟母亲行礼。还请母亲心里不要责怪我才好。”
但实则他先前没有立刻进屋,就是想让薛氏和陆锦澜母女两个在屋里好自自在在的说体己话的。
不过他是个会说话的人。他这放怀不但说的体面,还将所有的过错和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所以薛氏听了,心里如何会不高兴呢?就觉得这个女婿实在是个聪明人。
薛氏心里对周舜钦这个女婿还是十分喜爱的。毕竟若女子都要出嫁,能嫁给周舜钦这样的一个夫婿,那肯定还是有福气的。
于是薛氏就笑着让周舜钦坐,然后又让白檀,和绿檀上茶,上茶点。
不过周舜钦却并未立刻就落座,而是让人将他带过来给薛氏的礼品全都送过来,呈在薛氏面前。
陆锦澜见状,忙就指着先前姜老夫人让她带过来的那两罐碧螺春,对薛氏说道:“......母亲,这是先前我们要出门的时候,婆母特地亲自拿给我的两罐茶叶。说这是碧螺春,今年的新茶。她知道您喜欢喝茶,所以就特地让我将这两罐新茶带给您。而且婆母还说了,若往后她得闲,还要请您过去喝茶呢。”
碧螺春虽然是一味名茶,但其实对于薛氏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她可是通州首富之女,从小什么样名贵的茶叶没有喝过?但姜老夫人心里能记着她,念着她,让周舜钦和陆锦澜特地带了这两罐今年新出的碧螺春给她,她心里就十分的高兴。
于是忙叫白檀叫那两罐子茶叶拿给她。她又大概茶叶盖子闻了闻,然后就不住口的称赞着好茶,好茶。
一高兴,她索性就让丫鬟将刚刚上的茶水全都撤下去了。又吩咐白檀:“......你快去烧一壶热水,将这碧螺春冲泡上,然后拿来给我们尝尝鲜儿。”
白檀忙应下来了。双手从薛氏的手中接过那一罐子茶叶来,然后转过身出屋,自去烧水泡茶来。
而陆锦澜这会儿面上也是笑意盈盈的。
因为对于她来说,再没有什么事比母亲高兴更值得欣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