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之位面高悬,洁白的月光铺洒在潘地曼尼南繁华的街道上。
两个身穿万魔殿制式甲胄的恶魔从万魔殿走出,其中一个满脸刀疤的恶魔敲了敲身边同僚的护胸,
“走,老地方喝一杯去。”
说着就要拽着身边的这个和他一起从月天战役退下来的老搭档去魔殿酒馆喝上一杯。只见另一个恶魔摆了摆手,
“今天就算了,这两天旧伤犯了,回家早点睡觉,明天还是一天长班呢。”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左臂,不由分说地转身拐入主街道旁的一条阴暗小巷。满脸刀疤的恶魔直直地看着这个已经和他共事了数十年的恶魔同僚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暗暗叹了口气。
“几十年了吧?”
他心里想着,
“看来还是没有释怀啊。”
他一脚踢开了街上的小石子,
“算啦算啦,我得先去喝上一杯,这一天天的站岗守门的也不比军队服役的时候轻松多少啊。”
他长叹一口气,旋即快步走向即便是深夜也嘈杂喧闹的魔殿酒馆。
对话的两人赫然就是万魔殿议事厅外的两个恶魔卫兵,他们都是月天战役幸存下来的老兵,被医疗队救下后给予了一个“不适合再上战场”的评价,便被分流到了潘地曼尼南的万魔殿充当议事厅门卫。
那颗被随意踢开的小石子翻滚着撞到街边灯火柱上,继而扑棱掉进了幽暗的下水道里,扑通一声溅起点点水花,逐渐在浑浊的污水中下沉。
直到沉入漆黑的淤泥之中安静不动,仿佛亘古之前就存在于此,毫无违和感,在繁华的潘地曼尼南无一个恶魔察觉。
这就如同眼前这两个小人物的命运轨迹一般,除了他们本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也注定无人会在意,他们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一路向上亦或是逐渐沉沦,无人关心且司空见惯。
墨丘利天,一个雄伟宫殿的传送阵内,一道道光柱浮现。
一个个身影降临在了传送阵上方,为首的精壮恶魔晃了晃脑袋努力驱散传送过程带来的不适感看向四周。
他的眼神中出现一丝不解,旋即被浓浓的疑惑笼罩,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神殿铭刻的浮雕,
“墨丘利天?”
他狂野的声音中充斥着不敢相信的语气,下意识挠了挠头。
就在此刻又是一道传送光柱闪现,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只有着优美肌肉线条的白皙手掌从光柱中伸出,狠狠地拍在了这个恶魔光滑的脑袋上。
旋即一个刻意压低了嗓门却依旧悦耳的女声响起
“吼啥?怕西王庭的哨兵不知道我们降临了?呆瓜啊你!”
来者不是焚炎公爵又能是谁。
此刻,一个无尽的黑暗中,阿瑞尔虚弱的手臂缓慢向内归拢着什么,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我..我的,都是…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此刻神智恍惚的他眼中尽是美酒珍肴,彻底模糊了现实和幻想的界限,满身污垢的他已经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下坠了数个月之久,未有停止趋势。
数个月前,阿瑞尔来到月天,寻找梅迪·亚巴顿。
刚被梅迪困入无底之坑时,他尝试过各种办法稳住身形,在不断的尝试中皆未能找到任何有效的方式停止下坠。
于是他索性冷静下来,仔细计算着坠落时间以便能够在接触底部时计算出这个地方的深度,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数到足足秒,也就是整整4天的时间,他还没有触及深坑底部,直到那一刻他内心的不安逐渐浓郁。
当恐惧滋生时,堕落还远吗?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他内心的防线逐渐瓦解。
第18天他已经开始无法正确计算时间流失的速度。
第24天,他不顾及魔能的消耗疯狂施展一切能够想到的魔法,没有任何奇迹出现,依旧坠势不减。
第47天,他开始疯狂撕扯身上的衣物,状若癫狂。
第62天,他时而痛哭,时而狂笑,他赤裸魔躯上满是自己留下的血痕,眼睛里的理智几乎消失殆尽。
第78天,他宛如一具尸体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永不停止,仿佛直到时间尽头他都将在这黑暗中承受永坠的天罚。
第91天,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原本强健有力的魔躯消瘦干瘪如同一副骨架,只剩一层满是血痕污垢的枯槁老皮。
持续了数月的饥饿感让阿瑞尔眼中充斥着食物的幻影,他伸手抓去却总是距离一步之遥。
就在他连最后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真名解构并逐渐消散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