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望中活着张宝同 2018.6.26

人的一生只有一生一死，要生的有意义，死的有价值。也就是说人在活着时要活得精彩，在离世时也不要有太多的遗憾。可这话对有的人来说，就显得非常地沉重。有些人他虽然活着，可是就跟被判处了死刑一样，整天被无边的痛苦和懊悔折磨着，眼前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这段时间岳父一直住院，我也几次轮班看护。病房里住着四个病人，和岳父的病床靠在一起的是位63岁的人，比我大两岁，见世很广，性情随和，有时就想跟别人聊聊天。我们聊过几次，就比较熟悉了。他过去是包工头，结过三次婚，有两个女儿。他现在的爱人过去是唱戏的，不过对他还算不错，对他伺候得还算精心。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整个皮肤都有些发黄，人也很瘦。因为住的是肝病科，我就知道他得的肝病。因为黄胆就是胆红素积聚，会引致皮肤与眼白呈现黄色症状。这是得肝炎的一种显著标志。他告诉我说他的肝上长了个肿瘤，在西京医院做了手术，还化疗了一段时期，光是那一万多元一针的药都打过不少瓶。那段时间整天地脱发、呕吐、掉皮，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人也从70多公斤一下子减到了50来公斤。可是，不久，另一个肿瘤又长出来了。这次他不敢再做手术了，一是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再是害怕肿瘤受到了刺激，会要了他的命。因为他感觉西医治肿瘤效果不太好，而且药费也太贵，所以，就转到了省中医医院来住院治疗。他说在这里治疗不会感到那么难受，花费也少多了。但是，他也知道不管在哪里都治不了他的病，只是能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听着他的话，我就说那你就一点希望也没了。他连声叹着气说，有什么希望，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几次轮班看护病人，就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地慢，让人感到非常地煎熬。可是，再看病人，一会儿打针，一会儿检查，一会儿吃药，一会儿恶心呕吐，睡在病床上，觉得不舒服，就要坐起来，可是，坐上一会，又感到头昏，又要躺下。我每次都是跟妻子轮换着看护病人，一人早上，一人下午。就这四五个小时都让我感到苦不堪言，可是，再想想病人，住在病房都是半月一月的，还不知道啥时能出院。那人对我说他这一住至少要半年多，等到身体恢复一些了，再回家歇上一段时间，然后还得要来住院。因为他这病离不开医院。

不过，他老婆对他还不错，给他买好吃的，给他整天地用毛巾擦身子，给他用扇子扇风，陪着他说话聊天。那天，他说他想吃黄焖鸡，老婆就给他买了一只。可是，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他又说他想吃鲜桃，老婆给他买了一袋子，可是，他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他说他很想吃东西，可是，吃上一点，就吃不下了，没办法。

听说他有两个女儿，可是，好些天都没见过来。一天，他的小女儿来了，小女儿是他现在老婆生的，大概有十八九岁。女儿对她还挺亲，给他买了管药，挤着给他在身上抹药。我问他抹药干嘛，他说浑身发痒。我说是不是吃药过敏。他说是肝里分泌黄胆所引起的。我不禁皱眉，觉得人要是活到这种地步，真是痛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