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夷男可汗,甚至一次出动了二十万兵马,每个战士配备四匹马,南渡沙碛,驱赶突厥。
唐朝没有能力,或者说也不愿意再大规模开战。
结果早已注定,薛延陀逼迫突厥再次南返河套地区。
大草原上,薛延陀已经正式取代突厥成为主人了。
突厥人远望漠北,昔日荣光,已是雨打风吹去。
江山如此多娇,各领风骚几十年而已。
已许当日,李世民早已预见,突厥人不可能在漠北重新生存,而唐朝也不可仅仅为了安置突厥而和薛延陀正面开战。
两国之间,任何时候,都是利益为先。
因而,让突厥人重归漠北,这第二种政策,虽然不劳扰中原大地,也不伤自己根本,但却出无法实行。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第三种方案。
那是温彦博提出来的,依照东汉和隋朝旧例,在河套地区让突厥人繁衍生息,这也是隋朝处置突厥降民的方案。
这也是一种基于现实的政策。
虽然隋朝后来养虎遗患,突厥复起,殷鉴不远,但那更多的是隋朝内部孱弱,才引外敌窥视。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任何政策的制定,都必然是在合适的时间,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地方。
河套地区就是这样一个合适的地方。
此地自隋朝就成为突厥人寓居的场所,当年启民可汗几乎是匹马归降隋朝,全靠杨坚的支持,他才得以收拾余散的族人,重新振兴突厥。
但刚开始时,他被安置在长城以内,也度过了一段苦逼的岁月。
都蓝可汗对他步步紧逼,让他不得安生,眼见他即使有隋朝的庇护,甚至专门为他修建了大利城,也将无立锥之地。
长孙晟以战略大家的眼光,将河套地区划为启民落脚之地。
他向杨坚上书说:“请徙五原,以(黄)河为固,于夏、胜二州之间,东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令处其内,任情放牧,免于抄略,人必自安。”
这就是有风水宝地之称的黄河之曲,水草丰美,上苍的恩赐,河套之地。
五原(河套)东西北三面被黄河围绕,南面又经人工开挖数百里长的一条横堑,可以防止都蓝可汗的骑兵骚扰和进攻。
这是一着神来之笔。
启民凭河曲之地,休养生息,终于在几十年内,生机尽复,突厥一跃再成大草原的霸主。
事实上,自启民之后,河曲一直有无数的突厥人生活在期间。
郁射设两度入主河曲五原,而自颉利可汗败亡之后,作为突厥人传统上的安息落脚之地,河曲事实上已经成为突厥流民的集中的聚居地。
温彦博提出的第三策,就是以现实为基础,只不过是将河套五原等黄河以南地区,从法理上承认了突厥的存在。
以河套地区为中心,向东西延展,让突厥休养生息,成为扞蔽北方边境,抗衡碛北薛延陀的第一线。
这是一种务实的政治方案。
以唐朝当时的国力和对外政策而言,也是最容易被接受和执行的方案。
李世民选择了温彦博的这个方案,但毫无疑问,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隋朝虽然完美地让启民生存下去,但突厥人却东山再起,最终成为隋朝的心腹之患。
杨坚亲手培养了突厥的壮大,然后势强力刚的突厥转身就派出几十万骑兵,将杨广围困在雁门孤城。
天朝上国,一国之君差点成为俘虏。
以河套成为突厥休养生息的方案最大的问题,就是养虎遗患。
虽然唐朝宰臣们认为隋朝灭亡的原因并不是突厥的复起,而是杨广本人的作死。
正如杜楚客客观公允地说:“隋主无道,中国以之丧乱,岂得云兴复亡国(突厥)以致此祸!”
但前事之师,后事不忘,以史为鉴,不可不防。
李世民虽然主要采纳了温彦博的策略,但唐朝最后实行的却是一种,开创型的集思广益的政策。
合适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