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昊见状又补充道:“父王还说了,他此生对不起您,不配与您合葬,他死后让孩儿将他葬于山脚下便是,生不同寝、死不同穴,如此,来世便不会再相遇,便能各自安好!孩儿在想,若是二弟和妹妹见到父母因他们的死而此生决裂,愿生不同寝、死不同穴、来世不遇,他们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愧疚得不得安息呀?”
“昊儿,住嘴!”见云昊越说越过分,锦翔不得不制止他。
宁淑看着他的眼神怨气更深了,到最后竟然落下了委屈的泪水,而后毅然转身上山了。
云昊有些心疼地看着母亲离开,锦翔忍不住责备他:“昊儿,你过分了,你母亲本就对你弟弟和妹妹的死愧疚不已,你方才那样说就是在往她的心扎刀子。”
“这些年孩儿的劝慰母亲丝毫听不进去,不愿放过自己,不愿放过您,孩儿也是无他法了,唯有以毒攻毒了,刀扎进去说不定能顺势带出刺。”话落父子二人连忙追寻宁淑上了山。
云翰和云昕的墓前宁淑正哀声地劝说着:“翰儿、昕儿,愿你们并非如你们兄长所言,为父母之事愧疚不得安息,我们不配当你们的父母,所以你们不必愧疚,你们安心去吧,愿你们下辈子投胎到平凡人家,得父母庇护,一世安稳!”
云昊有些内疚地上前说:“母亲,对不起,孩儿方才失言了,伤了您。我们一直都知晓您是最爱我们的,奈何命运造化弄人,我们与弟弟妹妹的缘分太浅了,他们此生错过了您如此深的母爱,但我相信弟弟妹妹也是爱您的,他们不会怪您的,我们都不希望您继续自责下去,您该放过自己,也放过父王了。”
宁淑听完他的话并未回应他,而是虔诚地磕了个头而后起身离开了。锦翔一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候着也不敢多说什么。云昊见宁淑一直不说话也不敢再说什么,父子二人紧紧跟在宁淑身后下了山。
回到茅屋院子之时宁淑突然转过头冷然地开口:“弑父之罪我儿担不起,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余生安稳的吗?堂堂摄政王,连护卫之责都不清楚吗?竟想着临阵退缩?”
“啊?”锦翔诧异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敢不敢~”
云昊见母亲终于松口了,立即向父亲邀功:“孩儿此番也算立了大功,父王可要好好奖赏孩儿,方才与孩儿切磋的那套剑法可要倾囊相授。”
“好,明日辰时后山见!”
云昊闻言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却被宁淑毫不客气地掐断了他的期待:“剑法一事还是先押后吧,我儿到天辰山学艺这几年可谓是释放天性了,说话是越发口无遮拦了,身为母亲也该教导约束一番了,明日先重温一下《孝经》和《礼记》吧,先抄个一百遍看看效果。”
云昊闻言连忙向锦翔求助,锦翔露出慈父般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儿最是孝顺了,定然不忍心连累为父的,自求多福吧!”他说完便疾步向宁淑走去并朗声说着:“今日的药草还有些未挑选完毕,我去继续挑选。”
云昊见父亲过河拆桥只能暗暗在心里叫苦,突然灵机一动对母亲说:“孩儿忽然想起下山之时收到太奶奶的来信说想念孩儿了,让孩子回来后务必进宫看她,明日孩儿要进宫一趟,待孩儿从宫中归来定然悉心聆听母亲的教导。”他说完也连忙躲进了屋里。
宁淑见他这般有些欣慰地浅笑开了,他终于不再时时将自己伪装成懂事的小大人了,宁淑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些孩子该有的小机灵以及小叛逆天性。
远远望着药房里正忙碌着的身影宁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三年锦翔放弃一切紧紧追随她,护佑她,小心翼翼地陪伴着她,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他。今日听到云昊说“生不同寝、死不同穴、来世不遇”之时她心底莫名涌上一阵慌乱,他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何要形同陌路?既然都要为自己赎罪,余生就相互支撑着走完吧,来世之事就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