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本的计划是,谢维安从千伞坊的密道里摸进去,查出景术和风见坤的所在地,最好能直接将这个祸害给抓住,为这件绵延了许久、几乎快成为扎在盛筱淑和风见早心上一根刺的案子画个圆满的结尾。
从结果来说,他们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密道确实找到了,也确认了景术的确就在密道里。
唯一的缺憾就是被他给跑了。
这件事上,盛筱淑觉得自己还要背锅。
若不是她非要自作聪明去九重塔堵人,不会连累得池舟受重伤,也不会让谢维安为了救自己而错过了抓住景术的机会。
月隐西天,南城一角,平日里不见几分热闹的小地方一下子涌进了许多穿着甲胄,手里拿着真刀真枪凶神恶煞的士兵。
附近许多小百姓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朝廷士兵,眼看他们潮水一般涌进了那负有盛名的千伞坊,连带着附近几条街的人都被明里暗里地控制了起来。
这夜,此地此时亲眼目睹的人,肯定是已经睡不好觉了。
可是京城太大,哪怕这小小一隅闹翻天了,也只是如一粒石子入了池塘,激起来小小的水花,那涟漪却不足以撼动京城里大多数人的梦乡。
皇宫也十分平静,不休的蝉鸣和着微薄稀疏的月光,为黎明之前这段沉闷的时光增添了几分生趣。
盛筱淑三人现在但凡是有什么话说要找地方,竟然是例行选定华清殿了。
风过荷香。
眼睛看不见,别的五感却敏锐了起来。
盛筱淑从这越发浓郁的荷香里嗅到了盛夏的味道,可是心情却止不住地多了几分沉重。
暂时没人说话。
守在殿门口的卫凌偷偷看了一眼殿内的三人。
那个叫盛停的姑娘盘腿坐在一张软榻上,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本应高高在上的皇上却跟那位几乎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谢大人各自占了月白台阶的一角,姿势随意,动作自然。
一眼看去,这三个人之间仿佛没有任何的尊卑之分。
卫凌身为监察司之人,万事为了皇上着想。
先前郎鹰之事方才落幕的时候,他察觉到了皇上打压谢家的动作。
军中、朝堂双管齐下。
卫凌并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对,虽然知晓谢家忠良,但自古权臣和君权不能并列,谢家声势太盛,打压是当然的。
不过他又有几分疑虑。
这种连他都能察觉到的动作,那位神鬼莫测的谢大人会察觉不到吗?
难道皇上就不怕打压不成,遭来更致命的反弹?
当时他以为皇上初登皇位,行事手段可能有些稚嫩。
但是看见眼前这一幕,又联想最近发生的事,再回头去看,他却后知后觉地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大约皇上一开始打压谢家的动作并非是奔着要对谢家不利去的,皇上知道自己的那些手段会被谢大人化解,仿佛也知道即使自己做手段,也不会招来谢大人的激烈反抗。
而谢大人呢,也的确如此。
无论是朝堂上的打压,还是军队里骤起的谣言,全然不放在心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