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这人,从脚趾到头发丝儿,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让盛筱淑觉得熟悉的地方。
“看够了?”
景术问她。
想不出来就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喔,这么直接的问话会让我困扰的。”
她面色没有丝毫放松,紧紧盯着面前这人。
对峙半晌,景术嗤笑一声,“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
“这不可能。”
“阁主,有时候太过相信自己的自觉也并非是正确的。”
盛筱淑不语。
“罢了,你迟早会想起来的。”
他站了起来,“对了,不必担心你身上的两生蛊,我会替你解掉。”
“然后我就没用了,是吧?”
“呵呵。”
景术笑了一声,眼神却变得极冷:“若是你在莲花楼没有做那多余的事,也许我还可以留你一命。毕竟是这么有趣的女子,要杀掉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你尽可以安心,知道你怕疼,不会让你有太多痛苦的。”
盛筱淑嗤之以鼻。
“说得这么胜券在握的样子,其实是被逼到绝路了吧。”
她一字一句道:“昨夜你们那般慌张,现在甚至连我这么个残废病号都不敢留,当真是怕极了谢维安,怕我再出什么乱子,被他找到,不是吗?”
面前男人身上的寒意骤然加重。
“你不必想着激怒我,尽情享受你剩下的半日时光吧。”
丢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
盛筱淑躺着,原地翻了个白眼。
半日时光么。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后,心口处终于催生出来了一点迟来的恐慌。
她很想把这恐慌给按下去,但是仿佛是从昨晚到现在,或者是更久远时分,在得知两生蛊在自己身上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时候,就开始沉淀的、积累的,一下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爆发了出来。
是啊。
还有半日,自己就要死了。
盛筱淑并不怕死亡本身,但她怕爱的人见不到,未尽的责任被辜负。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司回浅茴有谢家抚养,风雪阁有池南这个脑子在,即使没了她不会如之前那般势大,但凭借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底子,也能好好地。
唯有一个谢维安。
她放心不下。
忽然想起来去年除夕时分的那个梦,梦里谢维安战死沙场。仅仅是那一个画面,已经成了缠绕她许久的梦魇,每每想起都有一种令人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若梦境成真,谢维安真的……
太疼了。
只是脑子里划过这个念头就已是如此。
换位思考,要是自己死了,谢维安要怎么办呢?
呆愣半晌。
她忽然狠狠一咬牙,仅剩的那点力气全用在这个动作上了。
唇边立马见了血,铁锈的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这不是还没死吗,半日时间,并非就是全然没有机会了。
未战先怯可不是她的风格!
躺了大约半个时辰,她听见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