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安的声音像温泉上飘忽不定的雾气一样,极轻极薄,仿佛是他在刻意提醒着自己:该放下了,已经放下了。
徐安心里一下就难过起来。
他继续道:“谢府事变后,我再找他下棋,就从未输过了。一直到三年前……”
那次在辎阳城里,他们两个,还有阿淑。
闲聊拉扯中,自己久违地再次输给了沈灵怀。
“可是这枢机,我依旧破不了。徐安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当真可恨?”
徐安哪敢接这话啊,只能斟酌又斟酌地说:“灵怀公子若是知道右相到如今也破不了枢机,应该会很高兴吧。”
“是吗?”
徐安:“……”
是不是呢,他怎么知道?!
好在谢维安忽然勾了勾嘴角,身上那股令人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压迫感顿时消散。
他悠悠道:“可能是这样吧。”
好一会儿后,徐安才敢好奇地问:“右相不是说这残局是被皇上收走了吗,怎么现在在您手里啊?”
“既然在我手里,当然是皇上赏我的。”
谢维安神色淡淡,语气里带了一丝漫不经心:“沈灵怀在谢家如同我的二哥,这件事皇上是心知肚明的,现在将这残局还给我,可能是为了安抚吧。”
徐安神色一变。
若是真的,那皇上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些。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懂,为什么要现在将这棋局摆出来。
谢维安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悠闲地观察着自己的残局,仿佛在等着什么似的。
徐安虽然不是很明白,可对谢维安那是一等一的相信,他不说话,自己也跟着等呗。
过了不多一会儿,殿外果然有人通报。
徐安连忙前去,看见人的时候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大殿下。”
“嗯。”
大皇子风见坤生得不若宁王殿下那么英姿挺拔,个头矮了些,下巴上有一抹胡子。
但是这个人周身的气势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做坦荡姿态,常以身份压人,但暗地里行的却多是阴险之事。
仅仅凭这一点,就已经差了宁王太远。
只是大皇子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
风见坤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徐安一个,而是看着殿内冷冷道:“本王听说右相在这里养伤,来看看他,他在里边吧?”
徐安心说就算小伤被你看一下也没准了呢。
正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里面传来了右相的声音,:“既是大皇子驾到,徐安,让大皇子进来吧。”
“是。”
徐安让开了道路,:“大殿下请,只是皇上赏右相在此地静养,您的这些侍卫恐怕不能进去。”
风见坤脸色一变。
要自己面对一个深不可测的谢维安,还是令人有些忐忑的。
徐安眼观鼻鼻观心道:“右相先前受的伤太重,这是皇上的恩赐,还请大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