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皇上赐婚,明媒正娶。
若这件事真的成了,恐怕在短暂的反弹后,不久就会变成一桩美谈吧。
真奇怪。
这件事明明应该是最先意识到的,她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说不清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愿意去深思。
池舟看见她茫然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半晌,还是盛筱淑摆了摆手道:“让我先想想吧。”
池舟只能转身离开,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转头去看。
见她半倚在竹椅上,目光凝在被风吹皱的水波上,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颜色的一张水墨画,忽然就苍白了起来。
他不忍再看,收回了目光。
夜幕降临,盛筱淑看见水池上点缀起了一颗明亮的星星,一阵风吹过,吹皱一池星光。
她回过神来,心里竟然意外地平静。
不就是赐婚吗?
盛筱淑心想,逢场作戏的戏码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内心里终究还是个现代人,就算是真结婚的人离婚过后也还能自由恋爱呢,更何况是谢维安这样的情况。
晾了这么大半天,她也大概想清楚了大皇子和左相他们在这个时候撺掇林若诗去求这道圣旨的用意,所以她更知道,谢维安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皇上对着干。
谢维安身居右相,朝廷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即使是两个皇子,在大事政事上的话语权可能都没有他高。
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皇上都不会选择在这个大徵正动荡不安的时候对他做点什么,即使是抗旨不遵,只要不是想造反,这口气都得忍下去。
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大徵需要他。
但是偏偏现在的风连胤是没脑子的。
他只看得见眼前触手可及的那点欢愉和满足感,他都要死啦,还怕什么呢?就算大徵的江山不稳,那也是后辈人该去操心的事了。
他一辈子在这皇位之上兢兢业业,还不能准他任性一次?
但凡这个时候跳出来忤逆他的,都该死,不管是谁!
盛筱淑甚至能完整想象出风连胤现在的心态。
他就像一只即将被潮水彻底淹没的火药桶,只要引信还在,就随时能炸开来,带着那胆敢上来摸老虎胡须的人一起带走。
所以谢维安不能,绝对不能惹怒皇上。
至少现在,至少在风见早回来之前绝对不能!
盛筱淑站起身,既然想清楚了,她得赶紧去找谢维安。
虽然那个人一向冷静,可她真怕在这件事上他会不理智。
方走出几步,她忽然觉得脚底冰凉的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似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给她晕得吐出来。
完了,没吃饭低血糖了。
盛筱淑右手在空中一阵乱抓,想抓住竹椅靠一会儿。
忽然,她的手被抓住。
手的温度和气味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下一刻,她被来人揉进怀里。
用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却又害怕她难受似的,片刻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