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睛不经意地往她身后瞄去,似乎是想看后面还有没有别的人藏着。
盛筱淑心里了然。
才不是来接她的,肯定是谢维安太久没回去,皇上那边起疑,这才派了人前来查看。
也是巧,她正好下来。
要是再磨蹭一会儿,这个小太监没准就要上楼顶找她去了。
心里跟明镜一样,但是盛筱淑表面装得糊涂,笑着道了声谢,跟他回了正殿。
“如何啊?”
风连胤一开口,之前还算热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盛筱淑沉默片刻道:“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陛下,云层之上星辰昭昭,是民兴之兆。”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钦天监的人都愣了一下。
风连胤皱皱眉:“是何解释?”
“来年逢凶化吉、过难易得,若能平安度过,便是大徵的中兴之兆。”
殿内忽然就没了声音。
风连胤的声音不变喜怒,“你的意思是,来年我大徵会有大难?”
“是否大难,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盛筱淑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不适合在这样喜庆的场合说似的,用着四平八稳的平静声线道:“古人常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以陛下的圣明,定能明白其中意思。”
“大胆!”
在场一多半都伴随着这声跪了下去,盛筱淑跟着动作,心说这皇上可真是喜怒无常。
风连胤的目光如有实质,凝在她的脸上,针扎似的,“你的意思是朕非明君?”
盛筱淑道:“不敢,只是陛下既然特意将我放出来为来年祈福,想必是想听一句真话的。若只是想要个说体己话的人,甚至都不用钦天监的大人们,只要陛下想听,在坐的谁不能说出几句。”
她眼神清亮,语气淡定,“刚才的,就是草民的真话。陛下若是觉得草民说错了,那草民认罚。”
大殿一片寂静。
盛筱淑表面淡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隐隐能感觉到,皇上对自己确实有些特别之处。
但是她既没什么了不得身世,长相相对一众年轻嫔妃也不算特别出众,说才华吧,好像在钦天监的那段日子里她除了做些琐事以外就剩摸鱼了。
全身上下找不出什么特别的。
唯一和旁人不同的,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看起来别旁人要真诚些吧。
如果她猜对了,今晚的关就算过去了。
如果猜错了……那就再说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
难捱的沉默在大殿内缓缓流淌,无数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或震惊、或嘲讽、间杂着小部分的担忧。
风连胤觉得牙根有些痒,很想咬咬牙直接将这个大逆不道的盛停给推出去砍了。
可是她轻轻咬着嘴唇,有些忐忑却就是不肯改口的倔强又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招呼了一声何清,压低声音道:“你说,朕怎么处置她?”
何清嘿嘿笑了一声,“陛下,这,奴才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