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估计也没那个兴趣去关注谢府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既然如此,谢维安防着的人是谁呢?
换个说法,放眼整个大徵,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让谢维安如此提防。
她长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
方才徐安那么着急来找谢维安,又是在万国会即将举办的关键节骨眼上。
她心里忽然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二位客官,你们的菜来嘞!”
那老板将东西放下,热情地问:“二位客官可也是为了那万国会来的?”
盛筱淑便委屈道:“难道老板看我们这么不像京城本地人么?”
那老板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是。只是看姑娘气质不凡,若是京城本地人恐怕不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小摊子,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她微微一笑,对老板的猜测不置可否,又问:“老板也知道这万国会?”
“自然是知道的。”
袖口上沾满油污的中年老板脸上露出自豪又骄傲的神情,言之凿凿道:“我大徵打了胜仗,那些蛮子可不得前来朝拜么!这可是盛事,看着那些蛮子入京时候的敬畏和惶恐,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啊,实在是舒心得很!”
说着说着竟然激动了起来,愤愤道:“想当年蛮子入侵我中原之地,生灵涂炭啊。我有个亲戚在边境的地方,一家老小全都是被那群猪狗不如的蛮子给杀了,这等血债,何以偿还!”
“说的是!”
旁边也有人附和了起来。
“当年若不是相府侯爷一家率兵拼死抵抗,大徵如今是何光景实在难说。”
“是啊是啊,当朝右相谢相爷,这几年加固边防,澄清朝野,硬生生让那些蛮子生不起丝毫阴诡主意,实在是我大徵的福气。”
“兄台说得有理,听说这次万国会还是谢相一手操办的,肯定能给那些蛮子一个下马威……”
盛筱淑耳边充斥着这些茶客们的豪言壮语,心里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抬眼看了看池舟,他目光中也有一丝忧虑。
百姓不知皇恩,只知相功。
“澄清朝野”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尚且如此。
自古臣盛而君弱,若是所谓的帝王之术能被编成一本书,这条估计得写到扉页上去。
这点皇上心里不可能不明白。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两年来皇上派给谢维安任务的强度活像朝廷里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一个能出气的人一样。
那些任务分散大徵各地,杂而散。
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久待京城、做大势力。
已经防备至此的情况下,谢维安竟然还能得到国公府的支持,获得这个操持万国会的机会。
皇上心里又会怎么想?
盛筱淑嘴里的茶渐渐没了滋味。
她觉得自己这个忙,可能帮错了。
夜间吹起了大风,云团挤在一起,黑沉沉的。
重重叠叠的宫殿中。
当今皇上风连胤坐在窗边,他早已过了壮年,两鬓已生白发,安安静静坐下来的时候,若不看他一身华服,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老人。
太监何清关切道:“陛下,起风了,还是关上窗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