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是李士勋和马光翰,与万斯年几乎一样,一身铠甲,一把战刀,就是他们全部的装备。
在他们的身后,有两千多名军士,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同向着山下的替天军大营走去。
一万名军士,最后只有这两千多人,选择了和万斯年一样的路。
这是一次明知是死的路,可这些人,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
万斯年一路上并未回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等着替天军大营出现在眼前时,万斯年拔出腰间长刀,大喊道:“杀…”
万斯年的喊声,声嘶力竭,而他喊出声后,身后两千多名军士,也都跟随着,大喊“杀…”,一起冲向敌营。
原本安静的夜里,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犹如平地惊雷,流星划过,炸开了天边的黑色。
替天军大营,守营士兵们,也被这喊声惊到,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看向大营外。
夜袭,对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来说,永远是一把利器,可万斯年却选择了把偷袭变成了明战。
他的喊声,是一种释放,也是对自己生命的最后呐喊,同时,也是他对大宋尽忠的最后表示。
两千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运筹得当,真的可以给替天军造成众大伤亡。
可自万斯年以下,这些人,这些军士,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所谓的战场谋划,也就变成了虚妄。
他们要的,仅仅是一场视死如归的战斗。
在段志毅的统领下,尽管替天军已经拿下了虎牢关,逼降了孙文博,甚至就连大宋的宰辅,也即将投降,但他们,也从未放下提防之心。
就在那喊杀声出现的时候,替天军的军士们,也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同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万斯年带着两千多人,冲到大营外,他们没有箭羽,没有攻城设备,仅仅是一把战刀,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撞在了替天军的营寨上。
替天军的军士们,从没有见过这样就敢来偷袭的敌人,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杀敌。
战事很是惨烈,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正常战斗,也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以万斯年为首,李士勋、马光翰等几十名军士,被活捉,送到了大帐中。
宁昇看着台下做了俘虏也没下跪的一众宋兵,心里也很是钦佩,于是问道:“你们是谁,从哪来的,为什么要攻打我替天义军?”
万斯年的身上,此时已经受了十几处刀伤,他是个文人,可他也并没有后退一步,就在刚刚的战斗中,几十名亲兵,以自己生命的代价,一直死死护卫在他的身边,所以尽管万斯年存了必死之心,可他最后也只是力竭被活捉。
“哈哈…狗贼,吾乃大宋虎牢关知府万斯年,我们都是大宋虎牢关守军,没想到吧?就算你们攻破了虎牢关,我大宋也不缺少敢打敢杀的勇士。”
万斯年的喊话,让宁昇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把头看向了一边的孙文博,问道:“这是…你虎牢关的人。”
孙文博早在万斯年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他,一时间竟被惊的,完全反应不过来。
经过宁昇的提醒,万斯年也看到了孙文博,他双眼怒目,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嘴里蹦出几个字,问道:“孙文博,你…你竟然降贼了?哈哈…曾经大义凛然的孙文博,大宋虎牢关守将,竟然降贼了…”
孙文博听到万斯年的话,脸色通红,尴尬无比,任他怎么也没想到,偷袭替天军的人,竟然是万斯年带领的已经撤退的那一万虎牢关守军。
宁昇看着台下,如同疯狗一样的万斯年,虽然有了爱才之心,但还是随口说道:“降贼?我们…原来是贼啊?可我们这样的贼,却打下了大同,降伏了西军,还攻进了大宋京畿,攻进了洛阳,万知府,恐怕你还不知道,就连大宋宰辅张之彦,也已经向我替天军效忠了吧,也不知道,此时我替天军另一部大军,已经攻进洛阳城,你们的皇帝赵恒,已经逃了吧?”
宁昇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在万斯年的心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们的冲杀,真的成了大宋最后的陪葬。
李士勋和马光翰这时候,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向着孙文博喊道:“将军,将军,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孙文博为认出了他们两人,说实话,他们两人对大宋有忠心不假,可刚才宁昇的话,说的很清楚,大同和西军都已经归降了,洛阳也被攻破了,那他们要是死了,那才叫真的白死了。
只要有活路,没人愿意去死,为大宋尽忠不假,可就这样赔上性命,真的不值。
孙文博听到喊声,刚想出声求情,就听宁昇冷冷的说道:“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我明白万知府的意思了,不过很可惜,注定,你们也只能是白白为你们的大宋陪葬了…来人啊,都杀了吧,送他们去为他们的大宋尽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