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亲兵跑了进来,跪倒在韩麒身边,急切的说道:“将军,那…那敌军的将领来了,他已经下令停手,并且后退了三十步,说…说…”
韩麒眼眉一挑,问道:“说什么?说清楚,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呢,你怕什么?”
那亲兵听完,这才定了定心神,回道:“那敌军将领说了,想请您出去一见,还说…还说万事好商量…”
韩麒听了这话,明显一愣,他知道替天贼一定会派人来劝降的,因为这毕竟是替天军,而不是其他反贼,如果是其他反贼,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强行进攻了。
韩麒定了定心神,猛地站起身,对着自己的夫人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你我结发十余年,这些年,我着实对你不起,可咱们毕竟是夫妻,不管我是生是死,还请你好好照顾这一家老小,倘若我真的…家里的一切,就靠你了。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去求我大哥,都是一家人,他不会不管的。”
韩麒说完,大步走出大堂,一步未曾回头。
江氏看着韩麒决绝的背影,以为韩麒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放声哭泣。
江氏也是个读过书的女子,这么多年,嫁给韩麒,相敬如宾,相夫教子,不曾有过什么大错。
她也明事理,懂进退,她知道,韩麒心气很高,她也从没拖过后腿。
江氏一哭,韩麒的其他妾室和子女,也都跟着哭了起来,这倒是把江氏给气着了。
江氏猛的站起来,对着他们喊道:“都给我闭嘴,老爷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江氏的喊声,也吓住了这些人,可也仅仅是如此,停顿了一下,就又哭了起来。
江氏也不在多说什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些人,再次开口说道:“都止住吧,不要让咱们的哭声,影响到老爷,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哪怕是死,也得有韩家的风范。”
说完这话,江氏走到主座旁,坐好,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握在手里,不在说话。
韩麒大步流星的走到府门外,扫视了眼前的众人一眼,喊道:“我就是韩麒,是谁要见我?”
原本坐在马上,静静等着的高伯山,上下打量了韩麒一眼,随后拱手行礼,说道:“替天军高伯山,见过韩将军。”
韩麒见高伯山有礼有据,并没有盛气凌人,也就拱手回了个礼,再次开口说道:“高将军,不知想要见我,有何话说。”
高伯山点了点头,这韩麒确实打仗的能力不怎么样,但凭他敢站在这,也确实尚有些地方,让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韩将军,高某想想劝一劝将军,大势已定,何必再徒增伤亡,我替天军是仁义之军,绝不会滥杀无辜。”
“韩将军,大宋,已经烂了,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一家老小想一想,这大宋可不值得你卖命了。”
韩麒听了这话,斜着眼笑了笑,回道:“陈词滥调,你觉得就凭你两句话,就能让我投降,笑话!”
高伯山听了韩麒这话,倒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回道:“韩将军,不是投降,我家大帅说了,韩将军驻守大同多年,抵御北方狼族,居功甚伟,被我替天军两次偷袭,也未曾投降,这是为天下百姓出力,而我替天军只是替天行道,你我两军之间,是有共通点的。”
“韩将军,我承认,若不是我军用计偷袭,想要攻破这大同城,实在是痴心妄想。可韩将军,话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军人,是老爷们儿,不过是打了一场败仗,咱们都是华夏人,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吗?”
不得不说,高伯山的话,确实没什么影响,可这样的话,确十分入韩麒的耳。
都是军人,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胜败是兵家常事,可军人,也是人,想活着,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况且这天下纷乱,韩麒虽然不是太聪明,可也知道,替天军确实给了他脸面,自己要是不接着,那就别想再有机会了。
什么天下大义,忠诚朝廷,活着,比什么都强。
韩麒无奈的点了点头,看向高伯山的脸上,也更加感觉亲近。
高伯山见韩麒似乎有松动,于是又赶忙开口:“韩将军,我家大帅还说了,韩将军是条汉子,值得钦佩,可若是因为你,这大同城继续打下去,将会死很多人,而且我替天军对韩将军,只有合作,没有降这一说,韩将军,三思啊。”
韩麒听了这话,压倒了他心里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怎么说,韩麒在这大同,已经守了十几年。
前次大同城破,韩麒打的只剩万余人,也没曾想过投降,可这次,替天军算是把整个大同军一锅烩了,再坚持下去,也没必要了。
“哐啷…”
韩麒丢掉了手中的长刀,对着高伯山喊道:“高将军,你赢了,大同城,这一战,你们替天军赢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罢了,我…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