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回廊的框架已经掉了漆，紫藤萝铺满了整条回廊，宝月拂过手腕粗的藤枝，抬头看向从藤蔓花枝间漏进来的月光。

月色正浓，大院里开始有孩子跑出来玩。宝月跟陆寄洲坐在回廊里，看着大院里追逐奔跑笑嚷的孩子。

宝月看见了赵小萍，她正拎着自己弟弟的领子，皱眉教训着他，一边骂，一边拍了拍他身上粘的土。

大门口处走进来一个身影，红色的吊带裙，栗色的大波浪。走路时有些踉跄，几次身形不稳就要歪倒。

院里的孩子簇拥着往一旁去，嘴里喊着：“疯婆子来了，疯婆子来了……”

谢妍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扶着旁边的树跌跌撞撞往前走。赵小萍拧着赵小军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

那个女人还和以前一样，眼尾上挑，眼中带着不屑和冷傲，白皙的皮肤上依稀可以看见青紫的印记。

宝月下意识抓住了陆寄洲的手。

手背上被温暖覆盖，陆寄洲看过去，宝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冲她笑笑，手心向上握住她的手。

大院里又热闹起来，宝月不想待下去了。

“我们回去吧。”

赵小萍正训斥着起哄的赵小军：“你跟着瞎喊什么？到时候她发起疯来有你受的！”

“他们都喊，妈妈也喊，我听见你也喊了……”

赵小萍噎了一噎，她拉着他转身，迎面走过来两人。她看了那女生一眼，随即移不开目光。

月光似乎集中在她身上，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无一不透着一股望而生尘的美。赵小萍看着宝月，有些呆滞。

宝月见了她，冲她笑笑：“中秋节快乐，这是你弟弟吗？”

“哎，宝月姐……小军，叫人。”赵小萍回过神来，连忙扯了扯赵小军，小孩有些害羞，拉着赵小萍，低低地喊了一声“姐姐”。

宝月点点头，从包里找出几块糖拿给他：“来，姐姐请你吃糖。”

陆寄洲牵着她的手，看着她笑吟吟地把糖放进赵小军的手里，想起宝月曾经给大院的孩子发糖的场景。

那时他不敢近前，她像一道光，周围簇拥着所有的美好，而自己，不过是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小怪物”。

她待人温柔随和，长得一顶一的美，身上永远散发着香气。大院的孩子喜欢看她，喜欢听她说话。自己躲在人群的后面，远远地看着她对着别人笑。

那时的他，想也不敢想自己也能够得到她柔柔的笑。从不曾得到过珍视的人，被她温柔呵护，免他孤苦无依……

赵小萍愣愣的看着牵着手走出大院的两个人，秦宝月是所有大院孩子童年的童话，那般触不可及的人如今仍然光芒万丈。

不同的是，如今的秦宝月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像棵树般护着他身旁的人。

……

陆寄洲站在云都旁边的甬道上，拉着人不想放她走。

宝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低头翻着包里。翻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地抬头：“我忘记带月饼了。”

“没关系，早点回去歇着。”陆寄洲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看她往回走了几步。

宝月忽然停住，折身走过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陆寄洲望着她，轻笑着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