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宝月被一个人影挡住,陆寄洲收回视线,眼睫毛垂下来。苏楹在对面沙发上坐下,她注意到陆寄洲时不时地盯着一处发呆,眼神柔和,面上带了一丝孩子气。丝毫不像现在,神情冷漠,生人勿近。
阳光下温暖面庞的少年,回到阴影中,便换上了冷漠阴鸷的面具,如此大相径庭的两幅面孔,竟融合地如此和谐。
“今天谢谢你去接我。”
陆寄洲不清不淡地“嗯”了一声,并不抬头看她。苏楹不在意地笑笑,眼中带着些势在必得的高傲。
……
转眼新的学期,宝月从老宅回来歇了几天,箱子没开便去了学校。
秦恪礼帮她把箱子搬上楼,细细地叮嘱她:“卡里的钱放开了用,想买什么就买。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家里说,知道了吗?”
宝月有些好笑,秦恪礼每次都要担心她会受欺负,不论宝月怎么保证周围的人很和善,下次秦恪礼仍然会问上一句。
知道秦恪礼不放心她,宝月点点头:“嗯,知道了爸爸。”
“行,那爸爸先去机场了。”
宝月送秦恪礼下楼,回了宿舍开始收拾。司理拖着行李箱,身后跟着拎包的司文。
司理放下箱子,抬头看着在上铺收拾的宝月:“宝月,你来的好早呀。小文,叫人。”
“……你好。”
宝月拉开密封袋,抱出被子往下铺走,笑吟吟地点头:“你好,明天也要开学了吧?”
“嗯。”司文点头,俯身帮司理收拾东西。
学校里晾被子的地方被占满了,宝月抱着被子有些吃力,她站在太阳底下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宝月呼了口气,面上出了汗,胳膊有些酸麻。
不远处的花坛里,高大的香樟树下立着一个人影,兜里有消息的提示音,他拿出手机来瞥了两眼,抬头看向正艰难地抱着被子的人。他抿抿嘴,抬步走去。
一双手拿过怀里的被子,宝月转头,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
“谢谢。”宝月看着他轻舒一口气,伸手理了理长发。
苏桉轻轻松松地抱着被子,跟宝月去了小操场,扯了根绳子,把被子和褥子晾好。
初秋午时的阳光强烈,宝月看着苏桉额上的细汗,有些过意不去。
她拎了斜挎包下来,递给他一瓶水:“谢谢你帮我,我想请你吃顿饭,现在有空吗?”
“荣幸之至,那我选地儿了。”
两个人慢慢往学校外面走,树后的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嘴抿成了一条线,一双桃花眼满是冰霜。
陆寄洲坐在花坛旁,周围满是被子上阳光的味道。他自嘲地笑笑,心里眼里生了刺。那些人面对宝月时的自如,让他发了疯般嫉妒。
他生长于阴暗中,无人理会,无人爱惜,唯有心头一人被高高捧着。自七岁那年起,那些被光照耀过的年月,成了午夜梦回时的念想,与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