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国舅听到这里，果然沉默了一下，他一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对太后这个妹妹和陛下这个外甥，也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好得没话说，一生也仗义执言无数次。

这一回的事情……

他岂会不知道，自己不该管，可是看见自己看好的女婿，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帮忙，想到若是陈耀忠入罪被杀，自己这个岳丈什么都没有帮上，他难免会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女儿在陈家没好日子过。

他老了，太后也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了，闻家也没有别的权贵还在世上，他不得不为女儿日后计。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换一门亲事算了，但是偏偏陈定恒是个有才学的，女儿对他一往情深，两人早就一见钟情，此事陛下赐婚，纵然是看在明氏的面子上，给了陈家好亲事，可其实也是闻国舅自己跟陛下，透过口风，想要成全自己的宝贝女儿。

所以，退婚也是不成，他没得选。

想到这里，闻国舅只能道：“成妄，这是陈阁老的府邸，你过来围着，是以下犯上！王召的事情，陛下已经交给本国舅了，陈耀忠是无罪的，你休要跟着白慕歌，一起胡闹！”

成妄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

他挺直了腰板，道：“闻国舅，我已经同白大人商量好了，在这里拦着一天，有罪还是无罪，该不该放人，还是等一天之后再说，一天之后，若是要问罪，末将也无话可说！还是国舅您准备，为了陈家的人，去宫中诬告末将，说末将无故犯上，在此地围着陈阁老家？”

要是闻国舅真的这么告，那成妄现在就要倒霉，这一天也守不住。

但是他赌了，他相信闻国舅的人品，不止于此。

果然。

闻国舅的脸色沉了下来，却是半晌没说话。

等到成妄背后的冷汗再次出来了，闻国舅才问道：“一天时间，能做成什么事？本国舅知晓，白慕歌背后有玄王殿下，可殿下没有三四日，回不来。

杜家的车，路上不断地出小意外，也得过两天才能返京，陛下为了给太后侍疾，除了本国舅之外，其他的外臣都不见。成将军你为白慕歌，拖延这一天，有什么意义？”

成妄听懂了闻国舅的言下之意。

看来闻国舅是担心杜家插手，所以已经派人去给杜家的马车找麻烦了，那自己拖延这一天，意义的确不大。

但他还是道：“但是国舅，末将已经答应白大人了，末将是男人，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眼下末将手中有兵，除非您诬告末将，让陛下夺取了末将的兵权，闻国舅才能让末将离开。

闻国舅您可以这么做，末将无法拦着您。但是末将今日，就在这儿赌了，或许您不会容忍，末将在这儿两天，但是一天，末将有把握！”

他冷汗涔涔，直接把话摊在明面上说。

最后还道：“而且闻国舅您也说了，拖延一日，意义也不大，明天早上陈耀忠要走，也是一样走。那既是如此，国舅不如就不要为难末将！”

陈阁老当即就插话道：“大胆，你是……”

闻国舅抬起手，示意对方噤声。

陈阁老一贯嚣张，但是在闻国舅的面前，也不敢造次，立即闭了嘴。

闻国舅盯着成妄，慢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本国舅，既然你知道这是无用功，为什么还坚持？只是单单地因为，你许诺白慕歌了？”

成妄抬眼：“这个问题，国舅不妨问问白大人！末将只是一个武将，末将不会说话，我相信白大人会给国舅一个解释，他心中想的，就是末将心中想的，或许国舅您现在看末将，觉得末将是个傻子。但是末将认为，白大人比末将更傻，所以也比末将，更值得敬佩！”

闻国舅一时间失语。

半晌，忍不住叹了一声：“煊晋有此人才，国之大幸！”

然而可笑的是，为煊晋培养了一辈子人才的自己，现在在做荒唐的事。

陈阁老听着这一叹，心中十分紧张。

就在这会儿。

有人过来禀报：“国舅，白慕歌去了宫门口，跪在宫外，说要求见陛下！”

闻国舅眉头一皱。

陈阁老紧张地道：“国舅，这……”

闻国舅摆手，道：“不用担心，宫里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