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冷黑羽的眼泪好像自来水一般不停地流着，流着。

毕竟，有些事发生了就会有永恒的痕迹在那里，任凭时光怎么冲刷，那伤疤都还在。破损了地。无法修复的疤痕……。

爱过的人也是，无论怎么想要忘记。还是无法忘记。

洺风微微怔了一下，突然一声轻笑，随意往石墙上一靠，毫不在意的说道，“羽儿，我们在一起的一切……记得如此清楚。以后，相信这份记忆也不会消失的。”

这句话把冷黑羽温热了一些的心又彻底打入谷底，浸了一袭的冰寒。淡淡笑了笑，也学洺风那样靠着石墙，两人平面而靠，离得并不远，却像相隔了千山万水。冷黑羽反倒是平静下来，“洺风，不要说了，好好地休息。”

“我……想……多说一点，”洺风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的笑了笑，“我想要羽儿记住我啊。”

“洺风，你是真不了解还是故意戏耍着我玩？你会在意别人记得记不得你？在说，难道你不明白这世上但凡和你接触过的人皆是一辈子不可能忘了你的么。”冷黑羽很激动地说，“你觉得我会忘记你吗？”

“那你可会记住我。羽儿，告诉我，认真地告诉我。”洺风微微垂下眼睫，掩住了许多的莫名情绪。

冷黑羽并没侧过头来看他，一直都是微微仰头望着那空洞昏暗的洞顶，她很老实的回道，“会。”不敢相忘，无法相忘。

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忘记洺风的，这个，真心真意爱过自己的男人。

洺风似乎很开心，笑得很是满足。不过笑了却是静下来，幽幽道，“你还是忘了吧。”他本来是一个只要目的的人，不惜任何代价。

他不是什么圣人，初始是希望冷黑羽一辈子忘不了他的，即便他死了，也永远活在她心里。后来突然想，这样或许太辛苦了。他居然有些不忍心……。

冷黑羽，侧头，却见洺风脸上带着浅笑，一如春日朝阳，并没有任何异样。

洺风见她侧头，索性也看着她。

“羽儿，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洺风轻声说。

冷黑羽红着眼睛干脆大大方方的盯着洺风看，他当真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如画的深邃眉目，苍白剔透的容颜，潋滟无比的唇。

她的心中悲伤无比，但是却强作欢颜。

两个人从最开始望洞顶到现在相对而望，看着看着冷黑羽突然笑了。甚至伸手轻佻模样的故意摸了洺风的脸一把，“谁家公子生得如此勾魂？”

她说的轻松，但是心中却在滴血。

“不及小娘子三分媚色。”他微微笑弯了眼，一瞬间有种极致的妖娆绽放开来。

冷黑羽撇撇唇，夸张的吸了口气却是借机掩盖自己的失神，“你可真抬举我。不过，我喜欢。”

“羽儿脸皮一向很薄。”洺风从善如流的说着反话。

冷黑羽苦笑着，“洺风，你可真会欣赏。”

“还好，眼光不算太差，生平唯一看走眼就是……。”目光移向冷黑羽，状似无邪得紧，又叹息般的摇了摇头。

“去你的，我才看走眼呢！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却一肚子坏水。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冷黑羽本是无心，洺风听得也不是有意。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在此处是可以理解为一语双关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败絮其中……

冷黑羽没注意到刚刚自己已经把位置挪得离洺风很近了，因为她这样放下所有心房只是普通的和他斗嘴，一下子似乎回到当初，现在想来，那样的日子也是多么奢侈幸福而让人怀念的事啊。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冷黑羽轻声念。

洺风静静的看着她，“挺会作诗。”

很多事失去了才知珍惜，而他呢，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而是老天压根不给他一点时间去拥有。

还真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个人在厉害，力量毕竟有限。譬如，面对生老病死，都是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