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眸轻声呢喃，好似梦呓般：“方知微也曾天真无邪过，也曾真心想要读书过。”

“罪不在我…”

下方，泥脸僧挑着挑子，手托那尊绘彩泥塑，闷着头踢踏着草鞋走入战场，剃头的挑子左摇右荡的。

他走到第五虎身前，把肩上的挑子往地上一摔。

揭下裹在身上的血袈裟，手一扯，血袈裟便化为一块泛着浓重血腥味的红色大布，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第五虎，冷不丁的问了句，“你剃头不剃头？”

第五虎心头有些慌，上次这丑僧人之所以跟李公子起了冲突，正是因为在剃头一事上有所争执，因此哪怕是心思单纯的第五虎也知道只要这丑僧人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想要打架了。

少年摇摇头，说道：“不剃。”

那密宗老僧一脸可惜，“这么好的一颗头颅不剃可惜了。”

下一刻，他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喝道：“佛世尊看中的头颅，不剃也得剃！”

第五虎身体瞬间紧绷，神情警惕，虚眯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体魄之上缭绕着淡青色的风束。

这是进攻的姿态。

他并不打算防御，换句话说，他是要跟这密宗泥脸僧硬碰硬。

泥脸僧半转头颅，看着那个好似裹着一层蛇蜕的草鬼婆子，冷不丁又问了句，“你也想剃头？”

谢娘心头一惊，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笑意，“高僧说笑了，就算奴家想要剃头，怕是世尊佛也不愿收。”

老秃驴子朝她啐了口痰，骂道：“上不得佛台的老秽物，赶紧滚，别脏了本尊者的佛台！”

谢娘眼神阴翳，冷笑一声，也不再多说，既然这老秃驴子要找这个少年的麻烦。

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最好是打的两败俱伤，说不定自己在离开拜侯城之际还能捡些好处来弥补亏损的家当。

她恶毒的看了一眼满脸鲜血淋漓的雪儿，走到她身前，将霜杀百草拔出，“小贱皮，既然老娘管不住你的贱，那就只能扒了你的皮！”

雪儿跌坐在原地，连头都没敢抬起，低垂的头颅下，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杀意盎然。

谢娘往前走出几步，蓦然抬头，只见一座囊括一城的金色牢笼悄然升起，淡淡光华自牢笼之上流转，好似金光结界一般。

一瞬间，她想起了瓦子栏地下的那座炼蛊之地，此刻被文字牢笼囚困住的拜侯城就跟炼蛊之地差不多的光景。

不过比炼蛊更加残忍的是，这座牢笼之内的人，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够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