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关无寄,当然明白子令的意思。而无论如何,昔日脱口而出的玩笑话,如今,再不能宣之于口。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疏离,早在司徒安登基的那一刻起,深埋入骨髓。
这点,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
关无寄又细碎地说了许多,子令轻笑:“说的没错。”
“那今日,就尽尽兴,权作桃源一别。”他握起酒盏,一口灌了下去,眼眶下微微泛起一层红晕,不知是醉了,还是如何。
而他的酒量,关无寄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饮罢,关无寄陪子令走出竹林,挥别时,他站在原地,看子令的身影越行越远,逐渐消失成一个点。
关无寄抓了抓脑袋,竟一时哭笑不得。
心底五味嘈杂。
身后,费伍喊了他好几声,才把他的神给拉回来。
关无寄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觉中,已到了掌灯时分。
而那群白天喝高了的客官们,晚上还赖着不肯归去。
关无寄与属下走回里屋,一边吩咐道:“是时候放出去问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
众人齐聚的大堂内,突然闯进个酒庄小厮,说是奉关掌柜之命而来。待人声安静下来以后,道:
“关掌柜发觉有把刀掉了,刀柄上一面刻青龙,一面刻白虎,看着材质似乎颇为贵重,只是不知失主何人。”
“打扰各位了,要是确有人遗失,请至白梅间寻关掌柜。”
同时。
关无寄与一众属下坐在屋中静候,陌尚忽然出声,打破寂静:“公子,他们若成心对付您,又怎会自投罗网来认领此刀?”
“再者,他们今天也不一定在这宴上。”
关无寄却摇头,笃定道:“这次办的大,西南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有人来,即便是敌,想必也会混入其中,趁此机会一探究竟。”
“至于这人到底会不会来,先等再说。”
犹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而陌尚狠狠蹬了费伍一眼——
摆宴引蛇出洞这招,还是费伍所献。但如今看来,不甚靠谱。
陌尚心底如此抱怨时,忽听白梅间的门被敲响,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关掌柜,听说你捡到了一把刀?”
屋内等得昏昏欲睡的几人立马精神过来,关无寄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就是那把刀的主人。”
“之前您是不是派人来我这找过?”
“是的。”
关无寄又问:“那您还记得您派的是谁呢?”
来人愣了愣,继而啧啧称道:“不愧是关掌柜,心思缜密啊。”
“我确实是这刀的主人,您放心好了。我那日派的是一个矮子,长脸,口音有些含糊不清。”
关无寄点头:“是他。”
“那现在刀可以给我了吧?”
那人伸出手,关无寄站在原地,反问:“您可以同我说说,这刀当初是怎么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