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扫兴！”

她回头一看，司徒钰垂着脑袋，精神头也不似方才那么高涨。

他捂着心口又咳了起来。

关无月忙扶着他回寝。

公子躺在床上时，百无聊赖地盯着罗帐，苍白的唇微启：“这回生辰也一样无聊呢。”

关无月挑灯，沏上一壶茶，帮他吹了吹，再递给他喝：“不会无聊的，我陪你过。”

“我好累啊。”

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无月手指，再似被烫着般一缩手，“我近来觉得，我真的非常失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看桃源都被我整成什么鬼样子了，我还误会你兄长……现在北边烨族也打进来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在叫人陪我过生辰，当真混蛋。”

无月摇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真的很累，我对谁都得陪着笑，他们都还道我心机深，我若真是心机深，怎会又一事无成？”

他一把揪起被褥，把脸埋下去。

“就因为我娘亲，所以他们认为我也心机深厚，不该托付信任？”

关无月静静看着他。

烛光摇曳，司徒钰用压抑至极点的声音轻轻道：“偌大人世间，就没有一个信我的人啊。”

“阿钰，千万别这样想。”

她看着司徒钰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信你，我会一直信你。”

司徒钰凄凄然笑了：“无月师姐，你……也是第一个全然敞开心扉和我说话的人。”

“从前，我在奚明楼，他们都畏惧我皇室出身，有意无意疏远我，说我小话。”司徒钰抬起头，对上关无月的视线，“无月师姐不一样，我觉得，师姐该是那初晨莲心的一滴露，清澈不容一丝污垢，是世间至美。”

“我很烂。”无月摇头，“你切莫抬举我。”

司徒钰说着说着，似乎倦了，拉上被褥昏昏沉沉睡着，关无月刚欲起身离开，又被他一拉袖子：“师姐可以再陪我一会么？你一走，我就睡不着啦。”

像个撒娇的小少年。

关无月心下一软，回身，在塌边坐了下来。

“我真是太累了……”司徒钰轻声呢喃着这一句，沉睡过去。

关无月见他已入眠，不禁俯下身，抬手，想碰又不敢碰他的面庞，踌躇一阵，手指终是落在他的发间。

少女的唇，在他的额上蜻蜓点水一落：“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好好休息吧，不要总是累到自己。”

她转身离开时，宫内最后一丝灯火，恰被钻入窗户的晚风拂灭。

次日晨，北部边境。

塞外一片荒凉孤野，尸体横陈，乌鸦停在枯枝上拍打翅膀，发出一声声及其难听的鸣叫。

昨日奚明楼的修士赶到之时，已经晚了，那边，正布满烨族士兵与陷阱。

烨族有一支直入桃源内部，岳泽与其抗争，无暇顾及北部边境之事。

无神女相助，且大势已去，奚明楼修士自然不敌烨族。

一行人被逼的节节败退，据悉，烨族携阴灵已深入琦北西部地区。

皇帝闻言，龙颜大怒：“没用的东西！”

“还活着几个？”

“回圣上，他们基本上战死了，几个吊着一口气逃了回来，也不能再上场了。”

皇帝闭了闭眼：“那就全部处死。”

“这帮废物，大战在即还于皇宫寻欢作乐，不死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