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原本正在院子里同秋沁下双陆棋,宁和院中有两个在源缘轩中做事的府从,正巧由那厢回来,便说起安娘往源缘轩送糕饼一事。
沫沫听闻安娘亲自去了源缘轩,怕王蓁身边临时有事又没人照应,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刚跨进偏苑的门,人就怔在了当地,双眼直直定在王蓁的身上。
王蓁轻轻抚摸着身前身后满绣的锦衣,回眸撇向门口杵着的沫沫,笑道:“小呆子,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呢!”
沫沫被唤的一怔,一步步挪至近前,指尖轻轻抚过王蓁身披的玉白锦缎,上面满绣的淡金色祥云纹,精彩绝艳。
缓缓抬起头望着王蓁,沫沫道:“方才进来的时候,这衣裳晃地奴婢眼前一阵金光灿灿,就如同姑娘西侧苑壁上供奉的观音大士金线绣像活了一样,唬地奴婢脚都软了,所以才站在门口,半晌动弹不得。姑娘莫笑,不信你摸,我手心里现在都还攥着把冷汗呢!”
王蓁笑着向沫沫手心里捏了一把,果然湿腻腻的。
转身吩咐旁边的婢女将大氅收起来,笑对月娘道:“这次做的是大氅,你又用了满绣,着实辛苦了。过几日我要随将军前往峨眉山温泉别苑,这件大氅正好用得上。”
月娘起身颔首,用手语道:“夫人助我姊妹脱离苦海,天大恩泽无以为报,奴婢只有将夫人托付的差事做的更好,以望能讨夫人欢欣,得回报一二。”
几人说话间,毛小铁将煮茶的清泉滚汤提了进来,轻轻放在王蓁茶台旁的陶凳上。
王蓁正听月娘说话,见她打手势的时候指尖上有深深浅浅的细痕,便问:“月娘,你的手指怎么了?”
月娘赶紧将手隐入袖中,笑着摇了摇头。
王蓁面色肃然,向她伸出手道:“将你的手给我看看。”
月娘仍是摇头不肯。
站在旁边的沫沫便上前一步:“姑娘说想看看你的手,你就给她看看又何妨,我家姑娘又不是男子,还能非礼你不成?”说话时,已捉住月娘的一只手,硬拉到了王蓁的眼前。
王蓁望着月娘的手指,绣眉越蹙越紧,抬手轻轻在那布满扎痕的手指上轻轻一碰。
月娘忍倒抽一口冷气,蓦地将手缩了回去,却疼脸都白了。
“你一向做事仔细,这必是熬夜做绣活时困的狠了,才扎成这样。我从未催促过你,你这是何苦?”王蓁望着月娘道。
月娘缓缓垂下眼帘默了片刻,才慢慢举起双手道:“自从得知夫人要帮小妹脱去贱籍,奴婢心下感念无以为报,我听闻夫人过几日要同将军去峨眉山赏雪,奴婢便想将这件大氅早日做出来,夫人上山后可备御寒。”
王蓁蹙眉道:“即要赶工,简单做件大氅便是,何苦又要做这满绣?这样重的绣工,几个绣娘一起赶也要半个月才能成。你却要亲手绣,且只用了短短数日,恐怕你已是几个昼夜不曾合眼了。”
说话时,王蓁看向月娘的眼睛,果然见她眼睛里已血丝密布,眼窝深陷,并浮着浓浓的两团黑晕。
一旁的游菁菁低声道:“姐都是为了我,姐说夫人这样大的恩典,如我们这样地位卑微的人必是无以为报的,姐便想以自己毕生练就的手艺,为夫人献上一件举世无双的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