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离开他身边让王蓁觉得有些空落,可想到他给自己的诺,心思又安静下来,从床里扯过来条被子将疲惫的身子裹住,王蓁躺在床榻上,渐觉困意袭来。
此时的天光已经微明,东京城内,沉睡的街市开始有人穿行其间,店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取下一块块沉重的门板。
潘楼东街的会仙楼,后院客房楼的西南角轩窗内,依然有灯烛透出越渐微弱的光。
伏在案头的安重诲,目光正专注于书页上,面前安静的烛火突然摇晃了几下。
安重诲将书卷缓缓放在桌面上,双掌轻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低声说了句:“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酱色府绸长衫的清瘦人影,悄无声息走进来,端立在案前拱手道:“好久不见,先生别来无恙。”
安重诲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笑道:“这身扮相倒是比你素日穿的那件黑的耐看些。”
来人凉薄清颜难得笑了一下,继续道:“先生一夜未眠,恐怕已经知道了我要说的事。”
安重诲点头:“却是算到了,不过等着你来印证一下。”
“先生的卦象从来都精准无差,属下早已领教,那件事正如先生所言,鳖已入瓮。若先生没别的事,属下就先告退了。”来人说话时就要走。
安重诲道:“你出去时顺带把春池和秋沁给我叫过来。”
那人脚步微一迟疑,有些惊讶回头道:“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俩了。”
安重诲却笑道:“正是好久没见了才让你去见见呢,要不他们都快不认得你了,快去快去!”
那人勉强一笑,转身出去了。
安重诲收拾好桌面上散落的书卷,才吹灭蜡烛,春池和秋沁就整齐端立在了面前。
安重诲仍自顾自整理手里的东西,头也没抬吩咐道:“秋沁你立刻去收拾东西,城门一开咱们就出城回长安。春池你先不跟我们回去,你自己整理好盘缠用度,入蜀去西川寻孟知祥,我这里写好了一封信笺,你将这个带在身上,记得要亲手交给孟知祥,若路上遇意外,你晓得该如何料理吧。”
安重诲说完,摆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忙去吧。”
他话说完,面前的春池和秋沁却跟黏在地板上似得,一步也没挪。
安重诲抬眼看了俩人一眼,目光中已渗入些少有的肃然,冷声道:“怎么,本先生指派不动你两个是不是?”
俩人沉默片刻,春池先向前一步,低着头拱手道:“先生知道我二人并不是这个意思,且将军有言在先,若将军不在先生的之言便是将军的意思。只是,眼下将军尚在宫内,且又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