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轻轻摇头,正欲开口时,突将脸转向房门,片刻,外头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房门:“少将军,代将军亲自来府中造访。”
李嗣源道:“知道了,先将代将军迎入上厅款待,我稍后就过去。”
门外的家仆应声去了,安重诲一脸惊讶:“这么快就嗅到味儿了?比狗鼻子还灵!”
李嗣源浅浅勾了下唇,缓缓起身:“我府中的事,李存勖恐比他自己府上都盯得紧。”
“那我用不用过去?”安重诲问话时,已是一脸的不情愿。
“随意”李嗣源顺口说了两字,连衣裳都懒得换,便向前院踱步行去。
李嗣源的这个答复正合了安重诲的心思,同李嗣源同出了书房,安重诲正欲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可刚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追上李嗣源,小声问:“他突然来府里,该不会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吧?”
李嗣源好看的薄唇浅浅地勾出一线笑痕:“你太高看代将军了,若以他的性子,得知我府里有这么要紧的人,早带兵将咱们的院子围了,还能沉得住气来造访?”
安重诲点头一笑:“你说的也是,咱们这位代将军的性子的确忒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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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源走进待客的正厅时,春池正伺候上座的李存勖点茶。
李存勖平生最大之喜好便是唱戏,对点茶此类安静风雅之事其实并不在行,但每见李嗣源因点的一手出了名的清面汤色,被李克用赞不绝口,便也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在这上头下些功夫。
可无奈天资有限,任他再如何小心细致,也点不出李嗣源那手华丽丽的汤花,却又不甘就此放弃,思索良久,终于寻了个折中的办法,便是自己不出手,只评点旁人点的茶汤。
如此一来,即便不亲自动手,旁人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便也拿他当个行家,其实不过练了个嘴把式罢了,军中颇有几个好此风雅的参军,每逢喝茶,背地里必拿李存勖一番调侃。
此时李嗣源跨步行入亭内,见立在李存勖茶几旁的春池,正点了一泡茶,恭恭敬敬呈在李存勖面前。
李存勖欣赏着眼前刚点好的这碗茶,手里拿着个绘着大牡丹的折扇,有模有样指指点点:“春池你这点茶之技艺练的着实了得,你看这粥面多均匀,再看这汤色,都出粟纹了……春池你绝对是对点茶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旁边被夸的春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住用袖子偷偷拭额角的细汗,嘴里小声道:“代将军实在过誉,我这点茶的技艺,平日里不知挨了少将军多少数落。”
李存勖听春池这么说,脸色微变了变,正努力寻个什么话头将这个尴尬的茬带过去,春池眼角突然瞄见李嗣源的身影,如获大赦般立刻起身,小跑过来给李嗣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