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寒道:“在西凉城何处?”
吴懿道:“番国镇守使南方大王的王府之中。”
丁墨寒皱眉道:“怎么会落入这些番狗手里了?”
吴懿道:“没落入他手里。弟子到了北边之后,唯恐失落了师父这件宝贝,又怕失手损毁,因此偷偷到那王爷的后花园中,掘地埋藏。所在隐僻之极,陆大王的花园占地六千余亩,除了弟子之外,谁也找不到这座宝贝,师父尽可放心。”
丁墨寒冷笑道:“只有你自己才找得到。哼,小东西,你倒厉害,你想要我投鼠忌器,不敢杀你!你说杀了你之后,便找不到宝贝了?”
吴懿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道:“师父倘若不肯饶恕弟子的顽皮胡闹,如消去了我的功力,挑断我的筋脉,断了我一手一足,弟子宁可立时死了,决不再吐露那宝贝……那宝贝……那宝贝的所在。”说到后来,害怕之极,已然语不成声。
丁墨寒微笑道:“你这小东西,居然胆敢和我讨价还价。我观山海门下有你这样厉害角色,而我事先没加防备,那也是丁墨寒看走了眼啦!”
一名弟子突然大声道:“师尊洞察过去未来,明知我派至宝百毒七虫烟该有如此一劫,因此假手吴懿,使这件宝贝历此一番艰险,乃是加工琢磨之意,好令宝鼎更增法力。”
另一名弟子说道:“普天下事物,有哪一件不在师尊的神算之中?师尊谦抑之辞,众弟子万万不可当真了!”
又有一名弟子道:“师尊今日略施小计,便杀了少林派高手玄难,诛灭布衣老人师徒数十口,古往今来,哪有这般胜于大罗金仙的人物?小吴懿,不论你有多少狡狯伎俩,又怎能跳得出咱们师尊的手掌?顽抗哀求,两俱无益。”丁墨寒微笑点头,捻须而听。
惠好站在卧房之中,听得清清楚楚,寻思:“师伯祖和威仪先生,果然是这丁施主害死的。唉,还说什么报仇雪恨,我自己这条小命也快不保了。”
观山海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吴懿快快顺服,从实招供,而恐吓的言辞之中,倒有一大半在宣扬这百年老怪的德威,每一句说给吴懿听的话中,总要加上两三句对自己师父歌功颂德之言。
丁墨寒生平最大的癖好,便是听旁人的谄谀之言,别人越说得肉麻,他越听得开心,这般给群弟子捧了数十年,早已深信群弟子的歌功颂德句句是真。倘若哪一个没将他吹捧得足尺加三,他便觉得这个弟子不够忠心。
众弟子深知他脾气,一有机会,无不竭力以赴,大张旗鼓地大拍大捧,均知歌颂稍有不足,不免失了师父欢心,就此时时刻刻便有性命之忧。
这些观山海弟子倒也不是人人生来厚颜无chi,只是形格势禁,若不如此便不足以图存,且行之日久,习惯成自然,谄谀之辞顺口而出,谁也不以为耻了。
丁墨寒捻须微笑,双目似闭非闭,听着众弟子歌颂,飘飘然的极是陶醉。他的长须在和师兄苏半城斗法之时给烧去了一大片,稀稀落落,仍剩下了一些,后来他暗施剧毒,以“三笑逍遥散”毒死苏半城,这场斗法毕竟还是胜了,少了一些胡子,反更显得年轻了十几岁。
又自盘算:“吴懿这小丫头今日已难逃我老人家的掌握,明日便收了她做侍女。倒是后房那小和尚须得好好对付,我的‘三笑逍遥散’居然毒他不死,待会再使‘万毒大法’,取他狗命。本派掌门的‘尧天信物’便将落入我手,大喜,大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