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指着院中悲痛欲绝的母子三人道:“我听说你跟王富家走得近,你就跟孔秀才帮忙照管一下吧,人没了,事儿还得做。”
“我有把子力气能帮上忙,你有啥事吩咐一声,我家就在李秀才家东边,门口有棵枣树,找不到你问问邻人李忠家就不会认错门了。”
夏明珠点头道谢,又看向旁边另外一人,那人满脸的泪,眼眶猩红,哽着喉咙喃喃这以后可咋办。
王忠见他哭得不能自已,只得代答道:“他叫田安家,田族长兄弟家的小孙子。”
田族长田阿泰有一兄弟田阿山,生独子田意方,田意方又生独子田安家,三代独苗,听说田安家的祖母跟娘亲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一家人也独宠他,就连田阿泰的独孙田安录都比不上,究其原因也是因为田阿山只生了一个儿子,而族长田阿泰有俩儿子。
说到田阿泰的二儿子,那可是个比俩侄儿都小的老来子田意凌,田阿泰的妻室万婆子老蚌怀珠,四十高龄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摔了。
村里都很稀奇这个叔叔辈的奶娃娃,经常看到田安家与田安录俩人轮流抱着三岁大的亲叔叔在村里招摇过市,惹出一路的欢声笑语。
王大娘病倒了,家里的白事就落到了兄妹俩头上。
王富在孔森甫的帮助下很快振作起来,开始各家报丧摆灵堂。
王金花年幼顶不了多少事,夏明珠劝说她陪着王大娘,自己扛起各种琐事,采买白麻挂幡,挽联纸扎纸钱,还有招待人用的各种干果,后厨的饭菜安排,帮厨的人员安排,忙得脚不沾地。
灵柩是孔森甫与王富一同去镇子的棺材铺买的,俩人又一起替王大叔穿衣梳理,不假人手。
那边忙不开,琐事就全落到了夏明珠的头上。
夏明珠倒是丝毫不见慌张,有条不紊的跟王家交好的几位妇人安排一番,将厨事分派下去,又找来几个与王富交情颇深的后生忙碌着布置了灵堂,安排前来吊唁的寻事所,自己当账房记录人情往来与各种开支。
村里几家大姓人家过来吊唁,查看一番发觉王家之事虽然没有一个长辈主事,行事却格外有章法,所有事情都被安排的妥帖守礼,井井有条。
再一打听,听到这些都是夏明珠一人操办的,都露出复杂的眼神。
田族长更是张张嘴,神色隐隐露出懊丧难堪来。
夏明珠作为未出阁的女子不适合出来待客,孔森甫将王富赶出去招待村里的长辈,终于将夏明珠从千头万绪的琐事中解救出来。
夏明珠从闷了两天的厢房中走出来,吁出一口气,歇了歇又转身想去看看王大娘。
孔森甫看她干裂的嘴唇,将人拉住好说歹说守着她,让她睡了会觉,等人醒过来劝道:“本就是假的,你何必这么拼?”
田春珠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叹了口气,“要假戏真做才能骗过那些心怀鬼胎的眼睛。”说完又反问道:“王大叔安排好了吗?”
孔森甫点头,“妆画好了,就等着一会儿遗容瞻仰后盖棺了。”
田春珠抹抹嘴,蹙眉问:“你如今有怀疑的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