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尘步履匆匆地拉着小景上了二楼。
上楼,寻房，推门，将人一把拉进去,再把房门关上。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等两个人进了房间之后,再没有第三个人旁观,越无尘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小景低声笑了起来：“师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在马背上没玩够么？”
小景自顾自地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上半身微微后仰，翘了个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抖了起来。
因为此前两个人在马背上,折腾了很久很久。
小景又不肯好好把衣衫穿起来。
其实底下亵裤，还没有完全拉上。
半挂在膝弯,站起来长袍一遮，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如此这般，仰着身子,翘着腿,还不停地抖啊抖啊，那就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最起码越无尘一眼扫过去，就什么都看清楚了。
“小景,把腿放下来坐好。”
“我坐得挺好啊。”
小景不为所动，见越无尘站得离他好远,又笑嘻嘻地说：“我哪里坐姿不端了,求师尊指正。”
越无尘喉结上下滚动,知晓小景没安好心,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把头偏转到一旁，像是哄孩子一样，低声道：“你不该……最起码得把衣服穿好。”
“呀？”小景故作惊讶地道，“我没有穿好衣服吗？这是怎么回事？天呐，我一路上就是这么过来吗？”
说着，他伸手撩了一下外袍，露出了挂在膝弯雪白亵裤，然后从衣袍中，捏起了一根很长毛发。
“师尊，这是什么东西？”小景手里捏着一根很长很长银发，故意提到越无尘眼前乱晃，笑着说，“我衣衫中，居然有这么长白头发，好奇怪啊……”
“小景！”
越无尘快走几步上前，作势要把小景手里头发夺走。
哪知下一瞬，腰间就横过来一只脚。
小景抬起左腿，故意用鞋尖抵着越无尘腰，无形中将两个人距离拉开了。
“师尊急什么？一根白头发而已，我有说过，这是师尊头发了吗？师尊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么？嗯？”
小景说着，又翻捡起了衣袍，这一回，他又发现了蛛丝马迹，捏着很短很短一根毛发，笑着道：“这根是黑色，有些发卷，虽然短，但发根挺粗，长势喜人啊。”
越无尘是满头白发，并没有任何一根黑色头发，因此，这根头发并不是他，而是属于小景。
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瞬，小景又说出了令他更加难以忍受，面红耳赤话来：“这上面有师尊气味……原来，师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只不过头发是白而已……”
越无尘：“……”
他不想懂，不想听懂小景弦外之音，但他偏偏就是听懂了！
这简直比小景从衣衫中，翻找出了他头发还令他难以忍受。
当即就要上前抢走。
哪知小景腿就不偏不倚地卡在二人之间，不允许越无尘离他过近。
“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大声叫喊了，不信话，你就试试看，到底是我丢人，还是你更丢人。”小景低声道。
“小景，你又何苦这般？”
“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小景笑着，吹掉了手里发丝，低声念念有词，“千金难买寸光阴，万金难买我高兴。”
“小景……”越无尘低声道，“把你委屈告诉师尊，好不好？师尊一定会为你做主。”
小景没言语，似乎不肯相信越无尘说话。
只是很烦躁地用鞋尖抵着他腰，低声道：“我这样很难受，帮我把鞋袜脱了，换一条干净裤子。”
越无尘听罢，下意识抓着小景脚踝，帮他把鞋袜脱了。
可是下一瞬，他又宛如被电击中一般，慌忙丢开了手。
他在做什么？！
他在给自己徒弟脱鞋袜？！
居然给自己徒弟脱鞋袜！
还要给自己徒弟换裤子！
这是为人师表，能够干出来事情吗？他怎么能做这样事情？
越无尘手足无措地往后倒退几步，后背撞上了房门，豆大冷汗簌簌滴落下来，面色都发白了。
小景见状，歪过头，好像狐狸一样狡黠地笑了起来，娇声软语道：“师尊，怎么了嘛？徒儿就是太累了，所以才劳烦师尊帮徒儿脱鞋。师尊这点力都不愿意出么？”
“够了，小景！不要再闹了！”
越无尘心慌意乱，明明知道这些是错，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是这种关系。可就是没办法摆脱，没办法逃离。
他抓不住小景，又不舍得放开小景，苦苦煎熬，生不如死。
突然，越无尘转身拉开房门，狼狈地逃了出去，身后很快就传来小景疯狂笑声。
越无尘不敢回头去看，一直往外跑，很快就将小景笑声，远远甩在了身后。
“呸！装什么清心寡欲圣人！”
小景啐了一口，胡乱拿过枕头，狠狠砸向了房门。
没过多久，店小二送了热水来。
小景此前身上出了不少汗，他讨厌粘腻感觉，等人出去之后，才起身褪下衣衫洗澡去了。
把自己整个泡在了热水中，身心这才稍感舒畅。
越无尘一路逃出很远，寻了条小河，纵身就跳了下去。
如今虽未至深秋，但夜里河水终究还是很冷。
越无尘把头脸全部泡了进去，任由冰冷河水，将自己从头到尾，洗刷干净。
冰冷河水短暂性地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先前那股被小景勾起燥|火，终究还是散干净了。
一直到越无尘无法呼吸了，才将头伸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面颊上余热还没有完全散尽，水珠顺着发丝滚落下来。
越无尘不敢在外逗留太久，见天色都亮堂了，才敢回到客栈。
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满屋子都氤氲着水雾。
越无尘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寻到了睡在木桶里小景。
小景好像真很累很累，连洗澡都能睡着。
越无尘伸手摸了一下洗澡水，已经完全冷下来了，小景居然就这么坐在冷水里睡着了。
而且，还一件衣服也没穿。
虽然……洗澡时候就是不用穿衣服。
越无尘正欲将人从木桶里抱出来，哪知下一刻，小景就蓦然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师尊再一次抛弃了我。”
小景说话语气有些悲切，神色也有几分哀怨，让越无尘听了，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很想反问小景，师尊及时抛弃过你。
哪怕当初废掉了林景修为，越无尘也从未想过真正抛弃这个徒弟。
从未想过抛弃徒弟。
“小景，水凉了，你起来吧。”
“原本是热，就是因为师尊回来得太晚，所以水才凉了。”小景低声道，抓过旁边桌子上放刀片，递到了越无尘手中，“帮我刮干净。”
越无尘看着手里刀片，竟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刮胡须么？小景年纪还小，哪里来胡须。
“小景，你睡糊涂了么？师尊抱你起来，好不好？”
“帮我刮干净，”小景重复道，眯着眼睛，仰头躺在木桶里，“快点，我很累，不想重复说了。”
越无尘：“……”
到底……要他刮哪里？
越无尘低头看着手里刀片，蓦然，他明白过来了。
当即一惊，手指收拢，刀片将掌心割得鲜血淋漓。
这一回，越无尘真发怒了，霍然退开一步，寒着脸训斥道：“放肆！”
“我放肆次数还少么，这才算什么，”小景懒洋洋地道，“教训我，管教我啊，往我肚子上捅几剑，我立马就死掉了。”
“小景！你到底还想何如？你说话，你不要一直这样吊着师尊，折磨师尊，好不好？小景？”
越无尘丢开染血刀片，上前半蹲下来，抓着小景肩膀，声线发颤道：“不要再折磨师尊了，好不好？”
“我没有折磨师尊，”小景闭着眼睛，慢条斯理地道，“师尊不也玩得很开心么？”
“小景，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死师尊，你才甘心，是么？”
“我说了，我是喜欢师尊，所以才这样。我不像师尊，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喜欢又说不喜欢，如此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反正我这辈子做不到。”
小景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抚摸着越无尘脸，凑近他低声耳语道：“师尊很生气么？那就杀了我呀，把我杀了，这整个修真界都清净了，师尊再也不用受此折磨了。”
“你明明知道，师尊不会杀你。”
“既然师尊不肯杀我，又离不开我，那
还挣扎什么？躺下来享受，岂不是更好？”
小景言语蛊惑他，低声耳语道：“师尊，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一起过，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说着，他抬起了头，主动凑近亲吻越无尘嘴唇。
见越无尘没有挣扎，小景得寸进尺，又伸手勾住他后颈。
借着越无尘力道，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越无尘很清晰地看见，小景亲吻他时候，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像狐狸一样狡黠。
外头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门缝挤了进来。
越无尘尚存几分理智，昼夜不息地如此这般，他倒是不觉得累，只是担心小景承受不了。
当然，事实证明，越无尘多虑了。
小景平常看起来懒洋洋，可一到这种时候，立马生龙活虎。
如果不是位置不同，越无尘都有一种错觉，好像不是师尊在上，徒弟在下，而是徒弟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了。
实际上，小景从未觉得自己吃过亏。
反而还觉得，是他在占有越无尘。
一点点将越无尘吞噬殆尽，让越无尘在深渊中泥足深陷，无可自拔。
在红帐软香中，流连忘返，失去原本道心，慢慢沦陷至此。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日日夜夜同床共枕，也不会有人看见。
掌柜在楼底下拨算盘，见店小二鬼鬼祟祟地从二楼下来，便骂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一副偷偷摸摸样子？”
“嘘，掌柜，小点声儿，别惊扰了楼上二位客官！”
店小二凑上来，神神秘秘地道：“我方才在隔壁打扫，就听见旁边传来咚咚咚声音，我还以为客栈里闹了老鼠，怎么跟钻地似咚咚咚。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趴在墙面上偷听，就听见原来是先前那两位客官行下好事儿！”店小二面红耳赤，形容得绘声绘色，“后来轰隆一声，那个床就塌了，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床榻了，动静就该小了，结果没想到啊，啧啧啧。不仅动静没小，反而更大了。那一整面墙壁都在颤动，吓得我急急忙忙就下来了。”
掌柜一听，当即手指一拨算盘珠子，口中道：“好嘞，那床是二两银子买来，就收他们二十两银子好了。”
店小二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
等两个人行好事儿后，已经中午了。
越无尘捡起地上衣裳，一件件穿戴齐整，又去帮小景清理一番。
见小景眉毛一直蹙着，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怎么了？疼得那样狠么？”
小景道：“还好。”
“要不要擦点药？”